。手指伸出,正要點上陸黑的眉心,忽然一陣風聲襲來,卻是陸靳去而復返,急匆匆的奔回來,一把將那狗崽子抱了起來,不好意思的道:“走得匆忙,險些將它給落下了。”頓了頓,又低聲對晏止淮道,“若我真有甚不測……這狗崽子是你送與我的,便仍舊帶回去,替我好好照顧它吧。”
晏止淮的手還懸在半空中,眼看就要替它解了封印了。陸黑一急,死命掙扎起來,要陸靳放開它。陸靳卻以為它是怪自己不該將它給忘了,忙摸著它的頭安撫了一陣,到底牽掛著秦青的傷勢,也沒空多做逗留,一手摟著一隻,急急忙忙辭別了晏止淮後御風而去。
陸黑的頭死命躥出陸靳的肩頭,眼巴巴的望著晏止淮,卻也無計可施,被陸靳抓在懷裡帶走了。晏止淮苦笑了一聲,心道罷了,解了陸黑的封印也未必是好事。連他都勸不過陸靳,陸黑又能說得動他?萬一那貓妖性子發作,要去殺了秦青,先別說它是不是秦青的對手,若是落得個你死我活,陸靳還不心疼死。
手心手背都是肉,陸靳固然捨不得秦青,對陸黑卻也是一片疼愛。不然也不會還記掛著託自己日後好好照顧它。唉,秦青與陸黑,於陸靳而言,只怕都是一筆又一筆風月債,也不知是幾輩子前欠下的。
就像他與容琛,幾世糾纏,早已經說不清究竟是誰欠下了誰。千餘年前他為求昇仙之道,狠心斬斷塵緣,害容琛幾欲成狂,鑄下大錯,輪迴時被罰墜入畜牲道,成了一頭蛟精。到最後容琛終於掙脫了輪迴束縛,化身為龍,不再記得他,本已是最好的結局,何苦再牽扯上一世。
而他,髮間不知從何時起已開始染上了絲絲灰白,那是天人五衰之兆。便是神人,仙籍被削,又無法入輪迴,自然也有壽命到頭的一日。難道臨別之際,還要再在容琛心上戳一刀然後留他獨自活在世上?
還不如,就此別過。待到陸靳之事了結,他便會離開棲龍山,天下之大,總有容琛找不到他之處。時日一長,總有那人再忘卻他之時。
他緩緩轉身離開,夕陽下,拉開一道斜斜長長的身影,分外蕭索。
陸靳回了洞府後,先將秦青小心翼翼放在了床上,然後將陸黑放回了窩內。轉身正要去找些療傷的藥來,卻冷不防陸黑趁他不備跳到了石床上,竟是去咬秦青的喉管。
秦青在昏迷之中,劇痛襲來,頓時叫了一聲,一爪子便將陸黑開啟。陸靳嚇一大跳,急忙奔過來,將陸黑從石床上拖了下來,又驚又氣:“好端端的,你去咬他作甚。他便是平時喜歡欺負你,如今受了傷,你也不該挑這個時機來報復啊。”
陸黑才是又急又氣,心想陸靳你鬼迷了心竅不成,就為了這麼只騙了你的狐狸,傻得去替他擋天劫!我不咬死他,難道看著你去送死?
陸靳嘆了口氣,將陸黑仍舊抱回了窩內,摸著它的頭:“你也有些靈性吧?必是聽了今日晏止淮一番話,怕我真的去送命?放心,那山神定是嚇唬我的。古往今來,哪裡有見過神仙被雷劈死的,秦青也不會捨得我去冒這風險。”
狐狸的尖耳動了動,背對著陸靳,慢慢睜開了眼。
“晏止淮……對你說了些什麼?”
陸靳一驚,轉身見秦青醒了過來,忙走到他身邊,取了藥膏替他療傷:“無甚,不過是勸我助你避劫時,小心些罷了。”
狐狸哼了一聲,扭頭道:“那神仙會勸你助我避天劫?必是要你躲開我,別為了我害你損了修為吧?”
陸靳眸子黯了一下,輕聲道:“便是損些修為,再修回來便是了。”
秦青心內忽然生出一股不安,他昏迷之際,雖未聽到晏止淮究竟對陸靳說了些什麼,但陸黑竟忽然恨他恨到想要咬死他,必定……不是些善意的言辭。
難道,陸靳要替他擋劫,除了損些修為之外,還會有甚別的危險不成?他族內有些狐精,為了避劫,也曾去人間找些命格大富大貴之人,庇護得安然過了天劫。連區區凡人都不礙事,陸靳好歹是個仙體,應當……也無甚大事吧?
秦青一開始找上陸靳,便是篤定神仙之體,定當不畏天雷。只是他卻也從未見過有神仙替妖怪擋天劫的,萬一,萬一陸靳為了替他擋劫,當真有甚不測……
秦青陡然間慌了起來,忙掙扎著要爬起來。陸靳忙按住他,道:“你要去哪裡?傷得如此重,消停些罷。”
秦青也不與他鬧彆扭了,開口道:“陸靳,你老實與我說,是不是晏止淮告訴你,要護我過天劫,有甚危險之處?”
陸靳搖頭笑了笑:“那倒沒有,你別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