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乃當朝司空,官居……居一……一……一品,小人不過一介寒……寒……寒儒,無品無級,這門……門……門不當戶不對……”
賈仁祿擺了擺手,道:“世人皆重門第,老子卻視之如同狗屁。別看老子現在人五人六的,想當年還不是一堆臭狗屎,給人踩來踩去。‘王侯將相,寧有種乎’老子之所以能有今天,也不是靠著哪個世家大族的福萌,而是靠自己一刀一槍打拼出來。”伸手在他肩頭上拍了兩下,道:“小子,老子很看好你。以你的才學,想要取萬貫家資,榮華富貴,直如探囊取物。何況小女年紀尚幼,今日不過只是結親,我料成婚之時,你必為朝中大員,富貴榮華,到那時又有何門不當戶不對?”
這一番話說得鄧艾心裡舒坦,心道:“原來世上知我者,不只有荀公達一人,如今遇上了賈司空,我終於有出頭的一天了。”道:“可是………可是……可是……”
賈仁祿道:“可是什麼?難道你有心上人了?”
鄧艾立即想到了楊瑛,心中一陣痠痛,可是這酸楚、愧疚之情轉瞬即逝。尋思楊瑛雖是前朝太尉楊彪之女,可楊彪業已歸隱,在朝中雖有根基,畢竟差了一層。如今朝中最得時令的就屬眼前這位賈司空,真可以說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像這種高門大戶,就算是官宦子弟削尖腦袋也不一定能擠得進去,如今人家不計門第爵位,只看人品本事,主動求親,這樣的機會真可謂是千載難逢。只要結成了這門親事,這爵位門第,富貴榮華,也就隨之而至,自己從小到大的一番雄心壯志,也可得以實現。想到這裡他臉色蒼白,手指微微發抖,正要答應,可不知怎的又想到了楊瑛,心中又是一陣悸痛。楊瑛一路上對他關心照拂,深情款款,他自然看在眼裡。何況他曾聽蹇福說過,楊瑛為了搭救自己不惜舍卻畢生幸福,這番情意,實是世上少有。他一心只想飛黃騰達,於兒女之情看得極淡,但楊瑛對自己如此情深一往,又豈能動於衷?
這時突然間要舍她而去,另行去追求僅有一面之緣的賈元春,他雖覺得理所當然,卻也於心不忍。當下兩種想法在他心裡反覆交戰,過了良久良久,他忽得想到:“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大英雄大豪傑,須當勘破‘情’字一關。何況賈元春明豔照人,也不見得就輸給楊瑛。待我出人頭地之後,三妻四妾,自是十分平常,賈元春名媒正娶,自然做為正室,這楊姑娘做為側室,也就是了,到時我多寵愛她一些,又有誰管得著?”
當下他微一沉吟,便不再以楊瑛為意,道:“沒……沒有!”
賈仁祿長眉一挑,道:“既然沒有,那你可是什麼?”
鄧艾道:“小人口……口……口吃,怕配……配……配不上令愛。”
賈仁祿笑道:“不妨事,不妨事。小女素愛英雄,常對老子說:‘爹爹是個大英雄,我將來嫁人就要嫁像爹爹一樣的大英雄。’……”
賈元春聽了,嘟起小嘴,悄聲對曹靜說道:“媽媽,爹爹胡說八道,我哪有說過這話。再說爹爹什麼時候成大英雄了?”
曹靜笑靨如花,低聲道:“你爹爹別的本事沒有,就會吹牛,別理他。”
只聽賈仁祿接著道:“你小子在小子輩中出類拔萃,將來一定是大英雄,大豪傑,正是小女良配。區區口吃,何足道哉?”
鄧艾打心眼裡樂了出來,道:“既是如此,小人就卻之不恭了。”
賈仁祿哈哈大笑道:“好,好,好。過兩天老子就差人到你家裡下騁禮,待小女……”
剛說到這裡,一個白衣女子從後堂轉了出來,淚流滿面。她向鄧艾瞧了一眼,冷冷道:“恭喜你結成了這門好親事。”哇的一聲,掩面奔出屋去。
鄧艾見來人不是別人,正是楊瑛,嚇了一大跳,背上冷汗直流,伸手指著賈仁祿的道:“你……你……你……”
賈仁祿沒想到楊瑛不進而反出,急道:“你什麼你,還不趕緊追去!”
鄧艾猶豫了一陣,卻見賈仁祿展開不知叫什麼名目的輕功,手腳並用,追出屋去。他沒想到賈仁祿為追楊瑛急得竟四肢著地,相比之下自己便顯得自私涼薄,心中一急,也跟將出去。楊瑛輕功尚佳,奔行奇速。片刻之間,便竄到館驛圍牆之外。由於她竄房越戶,不走尋常路,把守在大門的親隨差役都沒瞧見她身影,想攔也無從攔起。
賈仁祿見楊瑛輕輕一縱,便從丈許來高的圍牆頂上飛越而過,不禁臉上變色。當下他氣極敗壞的叫人搬來梯子,吭吭哧哧的爬上去一瞧,但見街道上人來人往,川流不息,又哪有楊瑛的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