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家。我覺得,他對總統的回答相當精明,刻意爭取美英法等國綏靖主義者以及美國國內反新政分子的同情。他聲稱,已經詢問過羅斯福認為受到德國威脅的國家,問它們是否覺得自己受到了威脅。但是,“所有回答都是否定的”。他無法詢問像敘利亞那樣的國家,因為“它們現在並不擁有自由,而是處於被民主國家軍隊佔領的狀態,因此也就被剝奪了權利”。而且,“羅斯福先生顯然忽略了一個事實,即巴勒斯坦現在是被英國而非被德國所佔領。”於是,就以這樣一種挖苦的語氣,希特勒極其巧妙地大肆譏諷嘲弄,今天他就像一名超級演員。美國支援以召開會議的方式解決分歧?他問道。但難道它不是那個頭一個不願參加國聯的國家嗎?“只是在許多年之後,我才下決心仿效美國的榜樣,也離開這個世界上最大的會議。”
然而,最後希特勒還是同意“按照羅斯福先生希望的方式”,給予總統羅列出的國家以安全保證。但是,這當然只是納粹騙人的小把戲而已。在整個演講過程中,那些坐在下面的脖子短粗的議員們不時爆發出粗野的笑聲,而這正是希特勒所希望的。這是一個非常典型的例子,表現了他利用插科打諢擺脫尷尬處境的技巧,實際上羅斯福的要求是非常合理的。
廢除兩項條約受到了“橡皮圖章”議員們的熱烈歡迎。希特勒廢除英德海軍協定的理由是,倫敦的“包圍政策”已經使它失去效力。這個理由實在是不充分,實際上可能根本算不上理由。被廢除的另一項條約是1934年的德波條約,這一舉動性質更為嚴重,理由則恰好是一樣的。希特勒在演說中,還揭曉了他向波蘭提出的全部要求:將但澤(Danzig)歸還給德國,同時給予帝國一條透過走廊地帶聯絡東普魯士的公路。為了嚇唬波蘭人,他還說這個要求“只提一次”。那就是說,以後提出的要求會比今天還要高。這裡的訊息靈通人士們仍在懷疑,希特勒是否真的要為了但澤而挑起一場世界大戰。我猜,他是希望以慕尼黑方式得到但澤。
華盛頓,7月3日
希望我能在祖國多待一些時間。21歲以後幾乎是一直待在國外,現在要適應還真需要些時間。這裡和紐約對歐洲危機幾乎完全不清楚。苔斯說,我的悲觀態度已使自己成為最不受歡迎的人物。問題是,這裡的人似乎知道所有問題的答案。他們知道不會發生戰爭。我也希望不會有戰爭。但我認為除非德國放棄其要求,否則必有一戰。我無法肯定德國會那樣做,雖然說可能性肯定始終存在。這裡的國會處於不可救藥的混亂中。哈姆·菲什(Ham Fish)、博拉赫(Borah)、海勒姆·約翰遜(Hiram Johnson)之流主宰了國會,他們對任何外交政策都不感興趣,只是堅持武器禁運。似乎確保西方民主國家贏得對軸心國戰爭的勝利,對於共和國而言完全是無關緊要的事情。羅斯福的雙手完全被國會束縛住了,其處境與首屆任期伊始的林肯頗為相似,只不過林肯採取了一些措施,而羅斯福(據這裡的人說)已經氣餒而不會採取行動。他對歐洲局勢的看法是準確的。但正因為如此,正因為他看到了危險,所以博拉赫和菲什之流稱其為戰爭販子。
啊,在這裡與家人待在一起,無所事事、悠閒自在地過些日子真是美妙。
紐約,7月4日
在展覽會與比爾·劉易斯一家(Bill Lewises)度過了一個美好的下午。明天我們必須返回歐洲。從但澤傳來了令人擔心的訊息,分社害怕我不能及時返回。漢斯·卡爾滕博恩(Hans Kaltenborn)是如此肯定戰爭不會爆發,以至於他今晚告訴我,已經送兒子去地中海度蜜月。
在“瑪麗女王號”輪船上,7月9日
在船上遇到許多不錯的旅伴。其中有保羅·羅伯遜(Paul Robeson),自從10年前他在倫敦一舉成名後,我們便一直未再見面。晚上,我們坐在一起進行爭論,有羅伯遜、蘇聯駐美大使康斯坦丁·烏曼斯基(Constanine Oumansky)、苔斯和我。烏曼斯基告訴我,他將要就“蘇聯民主”問題給一些美國學生講課。他寬厚豁達地接受了我的玩笑。蘇聯民主?我不嫉妒他的工作。他的前任(即上一任蘇聯駐美大使)現在被關在小黑屋裡。我認識許多蘇聯外交官,但是他們或遲或早都被清洗了。烏曼斯基認為,蘇聯將會和英法站在一起,組成民主國家陣線以對抗法西斯侵略者。但是巴黎和倫敦要表現出誠意,而非只想讓俄國獨自(或與波蘭一道)對抗德國。他說,迄今為止,英法兩國沒做任何事情,在與克里姆林宮的談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