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交馬,被趙弘殷撥開槊,手起一刀,砍了個連肩帶背,死於馬下。眾小嘍囉逃命,趙弘殷指揮騎兵四處掩殺,百餘盜賊大多被捉,餘下的送了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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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節:第五回趙弘殷徇私縱龍虎(2)
郭威見趙弘殷殺了菅雄,遂大開關門,迎之上山,眾軍士又將山上小嘍囉拿了。大吹大擂,就在山寨中擺酒慶功。趙弘殷嘆道:“好座險山,不想卻被賊人佔據。如非壯士智勇雙全,難以克功,請滿飲此杯。”郭威推道:“不是將軍英勇,某行此險計,卻也無用。”二人喝了。趙弘殷又問:“壯士如此了得,不敢動問何方人士,高姓大名?”郭威帶了酒,隨口答:“某姓郭名威……”忽地自省,心內深悔:如何卻走漏了行藏。乃支吾過去。趙弘殷心頭托地一跳,尋思:遮莫卻是柴小姐要尋的郭威?河陽發文書亦在海捕於他。不可多問,我只佯作不知。二人各懷心思,飲了數杯,命軍士將寨中財物、糧秣、軍械等一併搬運下山,將山寨、關卡皆一把火燒了,石灰匣匣了菅雄首級,押著小嘍囉,凱旋迴李家村。
李崇炬與史弘肇早在村口相候,擺了數十桌酒,村人載歌載舞,歡慶正酣。趙弘殷一見史弘肇,肚裡說:是了,這個是史弘肇,難得二人英雄好義,我若捉了他,於心不忍,覆被天下恥笑。如今世道,便抓了他們,無功勞;放了他們,也無處分。何況二人明見了皆是正直好漢,為百姓奮不顧身,官司必是屈的。不若做了人情。主意已定,輕輕招來一名心腹,命他如此這般,速請柴小姐來。李崇炬早在家中正廳安排了宴席,請趙弘殷、郭威、史弘肇三人入席,膾不厭精,陳年好酒,不住口地稱讚三人。
郭威、史弘肇心中有事,將皮匣還與李崇炬,喝不了幾杯,起身就要告辭。李崇炬苦留不住,目示趙弘殷。趙弘殷微笑起身道:“郭威、史弘肇二兄,稍留片刻,廝見一個人。”二人被他說破行藏,心中一震,郭威不說話,史弘肇將眼角瞥趙弘殷:“將軍欲拿俺二人請功?”一頭說,一頭心中暗自揣度:這廝武藝高強,我弟兄一個對一個,恰是敵手。奈何我兄弟四手,他卻只得雙拳,若說翻了麵皮時,一同動手,不怕拿他不住。以他為質,諒盡走得脫。主意打定,只看趙弘殷作何對答。
卻見趙弘殷微微一笑,站起身來,先解下腰中劍雙手遞與李崇炬:“朋友之會,何用帶劍!貴主人代我收取。”李崇炬接過了,趙弘殷又說:“史大郎不必多慮。在下不廝瞞,河陽實有文書令捉你二人,但君子不害義士,趙某亦知曉些天理世情,必不為此。二位可坐了慢慢地飲酒,等個人來。”郭威見他說得誠懇,便拉了史弘肇坐下。史弘肇兀自狐疑:“卻等阿誰?”趙弘殷笑道:“一見便知。”
直喝到下午時分,有人來報。趙弘殷拱手道:“那人來了。在下還要整軍回澤州交令,不及相陪。二位好自珍重,久後卻有相逢之日。”拉著李崇炬告了失陪,一同退出,自去整軍不提。郭威、史弘肇滿心疑惑間,卻見房門開處,柴小姐走將進來,二人大吃一驚,急問:“小姐如何在這裡?”柴小姐道:“妾身要找人嫁。”史弘肇叫道:“怪哉!小姐要嫁人,與我弟兄何干?”柴小姐指定郭威:“便要嫁偷狗的郭雀兒。”史弘肇與郭威聽了,面面相覷,半晌說不得一句話,史弘肇道:“難道你我弟兄走了鴻運,否極泰來,陰德顯了?怎的女娘們一個個追將來要嫁?”郭威窘迫無地,起身叉手道:“郭威逃命之人,貧賤如狗,小姐金玉之體,恐配不上。”柴小姐道:“妾說配得上,便配得上。趙將軍與了關防文證,我們只向太原走,躲過風頭,方能做一番事業。如不答允,妾便去官府首告。”史弘肇攛掇道:“兄弟,你便允了吧。常言道天予不取,神明必厭。這一路怪事不絕,為兄卻吃不得這嚇。”郭威沒奈何,亦愛柴小姐貌美決斷,取出身邊一文太平錢為聘禮,成了夫妻。柴氏拜了伯伯史弘肇,見了妯娌閻氏,連老家院共五人,忙忙上路,出澤州,北上太原——其時後唐天成二年,郭威二十有三,史弘肇二十六歲。史載柴後為莊宗宮人,莊宗崩後自歸家,逢郭威於逆旅。郭威衣不蔽體,狀況悽惶,柴氏有鑑人之能,知其必貴,遂下嫁,將這一大篇公案只湮沒至寥寥數語。柴員外回鄉,深怨女兒,又疼又恨,又不知其斂跡在哪裡,無了音訊。柴氏取出嫁妝,購置一間小院,分為東西二進,自與郭威住了東進,史弘肇與閻氏住了西進,在太原隱姓埋名,待起天時,一年光景,史弘肇添了一子,起名史德統,郭威尚無後嗣。又數月,安跋嶽因貪暴壞了事,海捕之事自不了了之,二人方復了原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