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樣?好看嗎?”他站起身,拉我走近些,指著那些“花兒”說,“我可是熬了幾個晚上才畫完的,因為我知道你最喜歡薔薇……”
“您……您怎麼知道?”我的心裡開始發抖。他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猜的啊,經常見你穿著有薔薇圖案的衣服和裙子,你看,今天不就穿著嗎?”說著他有意瞟了一下我的裙子。
還真的是,我今天是穿了件白底小碎花的短裙,那些小碎花就是薔薇。他的觀察可真仔細,居然還注意到我穿什麼。
“先生,您畫這些……有什麼用嗎?”這是我很好奇的。
“沒什麼用,靈感來了,就想畫。”他輕言細語地說著,走近我,目光在我臉上流連,突然他把手伸到我的腦後,撫摸我柔軟的秀髮,“我的靈感就是來自你,幽蘭……”
我連連往後退,他隨即又按住我的肩膀,懇切地說:“別害怕,我不希望你這麼害怕,我希望可以讓你快樂,只要是我有的,你都可以享用,除了這副棺材……”
我冷冷地注視著他,思索他話的含義,可是腦子不夠用,心裡亂成一團,燈光很暗,他又離我那麼近,呼吸迎面而來,很溫暖,帶著他獨有的神秘氣息撩撥我的心,我不是沒有接觸過男人,但卻從沒有這麼驚心動魄過。他想幹什麼,他幹嗎這麼看著我,他想在我臉上發現什麼?!
“你的臉,好美……”
他的手觸到了我的臉頰,手指輕輕滑過我的肌膚,好似一股電流穿透我的身體,我頓時頭暈目眩,聽到他說,“還有你的眼睛,比天上的星星還亮,卻又望不到更深的地方,你真的像一顆星辰,離我很近,卻感覺遙遠,是誰把你送到我身邊來的?是心慈嗎?是她怕我孤獨,特意讓你來照亮我黑暗的世界,是這樣嗎?我知道她心裡有怨氣,恨自己沒有留在我身邊,成為我的妻子,所以就派你來證明她的存在是不是?”
他說著我聽不懂的話,眼中盪漾著心碎的憂傷,水一樣地徐徐淌入我的心底,我感覺我心中的某處地方突然變得柔軟,跟他的目光一樣,柔軟得就要化掉……這感覺多麼美妙,從未有過的體驗,激盪著我混亂的心智,我眼前一片模糊,什麼也看不清了,看不清他,也看不清自己。
“不,先生,您別這樣!”我還是往後退,慌亂地搖著頭,“您不能這樣……”
“幽蘭……”他眼神絞痛,又向我走近。
我躲開,繞過他,飛也似的從房間裡逃出來。
回到自己的臥室,我把自己蒙在被子裡痛哭流涕,我罵自己怎麼這麼沒用,不但殺不了他,居然差一點就被他收服!怎麼這麼不知廉恥?你沒見過男人嗎?恐懼,無邊無際的恐懼……這時候我才清醒地意識到,這個男人,這個我要殺的男人遠沒看上去的簡單,只要我放鬆警惕,他的武器可以徹底將我剿滅,渣都不剩,他的武器就是溫情!
他怎麼可以這麼溫情!這溫情從他見我的第一眼就存在了,如果他對我冷冰冰,甚至是殘酷無情,我不會這麼失魂落魄沒有主張,他到底是何居心?!雖然我儘可能地躲避著他的目光,可是沒用的,我是他僱的保姆,是服侍他的,每天的起居飲食,端茶送水,想避開都不可能。這真是大大出乎我的意料,沒想到我帶著殺機來到他身邊,沒有讓他害怕我,我卻已經害怕他了!
數天後,我的主人把他的“藝術品”搬到了樓下——那副棺材!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圍在一起看著這世上最奇特的藝術品,薔薇已經全部畫完了,爬滿整個棺材,畫得真是逼真,感覺那些花兒已經被賦予了靈魂,站在不遠處彷彿能聞到薔薇的芬芳。
“先生,您不能把這擺在客廳裡,會把人家嚇跑的。”管家小心地提出反對意見。
“那擺到哪去呢?擺到你房間好不好?”他笑著反問,嚇得管家趕緊閉了嘴,他揹著手揚揚自得,對在場的傭人說,“這是藝術,你們懂不懂?不要把它看成棺材,當藝術品欣賞就可以了。”
沒有人敢提出異議,只能在背後吐舌頭。
他沒理會大家的驚詫,盯著那副棺材,眉頭緊蹙,自言自語:“可是好像還缺點什麼,缺什麼呢?奇怪……”
鬼知道缺什麼!自從那副棺材擺在客廳裡,每個人經過時都不敢朝那邊看,好像裡面躺了鬼個似的,隨時都會爬出來。這麼一想,那些薔薇就像是鬼魂附了體,白天黑夜都透著詭異,更沒人敢看了,除了我。
我怎麼會對棺材陌生呢?我可是在裡面睡過三年的,當年在火葬場的地下室,我夜夜都是在棺材裡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