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
“你幹什麼?”
他把香檳倒在我的一雙腳上。
“酒精可以消毒。”
他在口袋裡拿出一條手帕,細心為我洗擦傷口。金黃色的香檳麻醉著血肉模糊的傷口。
“想不到我會用這種方法來喝香檳。”我苦笑。
“還痛嗎?”他問我。
“不那麼痛了。”
“新年快樂。”他跟我說。
“新年快樂。”我說。“你會不會恨我?”
“你以為呢?”
我點頭。
他失望地說:“你還不瞭解我?現在或將來我也不會恨你。我仍然覺得你在教堂裡唱歌的模樣很可愛,真的很可愛,值得我為你做任何事。我們可以一起兩年已經是我意料之外的事,我以為你不會給我機會。雖然你沒有愛過我——”
“不。”我阻止他說下去:“我曾經愛過你,只是那些歲月太短暫。你對我來說,是太好了。”
“我們回去吧。”我跟徐起飛說。
“你走得動嗎?”
“可以的。”我強忍著痛楚。
“我來揹你。”
“不用。”
“讓我為你做最後一件事情吧。”他在我跟前彎下身子,“來!”
我挽著鞋子,爬到他的背上。
“我是不是很重?”我問他。
“因為他是你第一個男人?”他問我。
“因為我不想騙你。”我說。
“你跟我做愛時,是不是想著他?”他問我。
“為什麼要這樣問?”
“我想知道。”他一邊走一邊說。
“不是。”我說了一個謊話令他好過點,事實在我第一次跟他做愛的時候,我是想著林方文的,以後有好幾次,我也是想著他,但也有好多次,我只想著徐起飛。
我看不到徐起飛的臉,不知道他是否相信我的說話,是哀傷,還是悽苦地笑。
他把我放在車廂裡,駛車送我回家,他的一雙皮鞋原來也破爛了。
“你雙腳有沒有受傷?”我問他。
“沒有。”
他揹著我走上樓。
“再見。”我跟他說。
他吻我,我沒有反抗,他抱緊我,把臉貼著我。
“再見。”他說。
我從視窗看著他離去,才發現他走路一拐一拐的,他的雙腳一定也受了傷。
除夕之後,我再赴北京公幹,徐起飛沒有來送行,他永遠不會再出現了。除夕晚,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我很想收回我的說話,嘗試再愛他一次,可是,我還是鐵石心腸。如果光蕙知道,她一定說我傻,在未找到另一個男人之前便跟他分手。也許是因為孫維棟吧。看著他被光蕙折磨,尊嚴喪盡,我不想一個用心愛我的男人受那種折磨。
從北京回來,徐起飛沒有來接我。一個人提著行李等計程車原來是很寂寞的,但卻比以前輕鬆,我不用再揹負一個男人的愛。
回到家裡,案頭有一封信,我拆開信封,是徐起飛寫給我的信,信裡說:
“不能把你留在身邊,不是你的過錯,而是我的失敗。在你曾經愛過我的那些短暫歲月裡,我或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只是那些日子已成過去,要留也留不住。我知道愛不可以乞求,如果我能夠為你做一件事,便是等待。”
我曾經對他說過我從來沒有收過男孩子的情信,他說要他寫一封情信比起做一個大手術更困難,他終於寫了,而我能為他做些什麼?原來當你不愛一個人,他的情信只是一份紀念而已。
晚上,我接到徐起飛的電話。
“我們一起吃飯好嗎?”他問我。
“不行,我約了迪之和光蕙。”我找個藉口推了他。
他沉默。
“你的腳傷怎樣?”我問他,“那天晚上,我看到你走路一拐一拐的。”
“不要緊,只是擦傷了,你一直望著我離去?”
“起飛,”我說,“忘了我吧!”
“明天我要負責一項大手術,是我從沒有做過的。手術失敗,病人便會死。我想跟你見面,最後一次,好不好?”他用失去自信的聲音請求我。
我無法再拒絕他。
一小時後,我們在餐廳見面,他的樣子很頹喪。
“你不用為手術作準備嗎?”
“要的。”他隨即叫了一瓶紅酒,“你要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