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拉小提琴的樣子,真的好看?
迪之很快便替我找到一位小提琴老師。他有二十年教學經驗,曾經教出一位年僅八歲的小提琴神童,很多人都慕名拜師。
小提琴老師姓楊,名韻樂。名字倒轉來唸,是“樂韻揚”,跟他的職業很配合。他長得比一個大提琴略為高一些,那也許是他只能拉小提琴的原因。雖然在自己家裡上課,他仍然穿著整齊西裝,舉止優雅。他可能是一位美男子——二十年前。我敢肯定他戴了假髮,我看不到他有明顯的發線。他收取那麼昂貴的學費,也不去造一個質素高一些的假髮,太吝嗇了。牆上掛滿他與學生的合照,他的學生都是小孩子,我肯定是最老的一個。雖然在迪之面前充滿自信,其實我一點信心都沒有,我天生五音不全,以為自己一生跟音樂絕緣,卻想不到竟然會為了一個男人,學起音樂來。
等待的時候,楊韻樂的另一位學生來到,原來我不是最老的一個,那個男人接近三十歲,他戴著一副鏡片很厚的眼鏡,眼睛小得象兩顆蠶豆,他最少有二千度近視。我們閒聊起來,我問他為什麼來學小提琴,他說他跟朋友打賭,要在一年內學會一種樂器。
“在小提琴和二胡之間,我選擇了學小提琴。”近視眼跟我說。我認為他作了明智的選擇。他那個樣子,如果還拉起二胡來,會象失明人士。
“那你為什麼學小提琴?”他問我。
“為了愛情。”我甜蜜地告訴一個陌生人。
第一節小提琴課正式開始,楊韻樂很仔細地審視我的小提琴。
“初學者用不著這麼好的琴。”他非常惋惜,好象我會糟蹋這個琴。
“就是因為這個琴,我才來上課。”我說。
“好!現在我們開始第一課。我要先告訴你,我很嚴格,所謂嚴師出高徒。”
“我什麼時候才可以學會拉一首歌?”那是我最關心的問題。
他臉色一沉:“我這個不是速成班。”
“你應該——”他說。
我把小提琴搭在肩上,準備跟著他的說話去做:“我應該怎樣?”
“你應該先交學費。”
是的,我忘了交學費。楊韻樂倒是一個十分市儈的音樂家。
“第一節課,我只教你拉空弦。你試試隨便拉一下。”
我把弓放在琴絃上拉了一下,十分刺耳,我自己也給自己嚇了一跳,楊韻樂卻若無其事。他已經見慣這種場面。
“楊老師,我得先告訴你,我是五音不全的。”我跟他事先宣告。
“二十年來,我教過無數學生,神童也教出幾個,沒有人難倒我。”他高傲地說。
第一節課,我學拉小提琴的基本動作。楊家課室的一面牆全鑲上鏡子,我看著自己拉小提琴的樣子,想象有一天,我會和林方文來一個小提琴與口琴的情侶大合奏。
“你為什麼來學小提琴?”他問我。
“為了愛情。”我說。
“好,這個動力非常好。如果沒有被拋棄的話,你一定學會。”他說。
“現在年輕人真幸福!”楊韻樂嘆息,“可以為愛情學一件東西。那時,我為生活而學小提琴。”
“那好。生活是更好的動力。”我說,“如果沒有死掉的話。”
我沒有把學小提琴的事告訴林方文,我想給他一個意外驚喜。
第二節課,我開始學拉一首歌,是小學一年級時唱的“Twinkle Twinkle Little Star ”。我依然走音得很厲害,令人毛骨悚然。
我天天躲在家裡學習。
“你……你到底是否聽到自己拉的每一個音符?”迪之問我。
“聽不到。”我說,“我是音盲嘛!我只是牢記著手法,有點象操作一部機器。”
“你不應該叫程韻,在你的細胞裡,根本沒有韻律。”光蕙說。
“你的牙醫怎樣?”我問光蕙。
“他很好,只是太纏,天天都要跟我見面。我考試溫書,他也要坐在我旁邊。”
“他愛你愛得緊要嘛。”我說。
“你跟他有沒有做那件事?”迪之問她。
“沒有!”光蕙鄭重地說。
“你呢?”
“沒有!”我說。
“你兩個真是聖女貞德。”迪之說。
“你是色慾狂徒。”我們說。
“告訴你們一個好訊息,我交上新男朋友。”迪之說,“他做飛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