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子的問題,蘇格心裡又沉了一下。
為了不影響蘇格和羅曉偉的交流,沈紹波在花壇邊和蘇格分手了,並提醒他羅曉偉的情緒有時候還不正常,不要刺激他。蘇格裝作漫不經心從花壇邊經過的樣子,坐到羅曉偉身邊。
羅曉偉仍然一動不動,眼光專注地盯著遠方,表情很平靜,看不出高興,也看不出痛苦。
“羅曉偉,咱們談談好嗎?”蘇格的聲音很平淡溫和。
羅曉偉沒有任何表示,彷彿身邊就沒有蘇格這個人,他依然兩眼直勾勾地盯著遠方。這樣就讓蘇格感到有些無所適從了。他又試著問了一句:“羅曉偉,咱們談談錄影帶的問題吧,據我所知,你是碰巧在沿江大橋拍到了公交車墜橋事件吧?那時間應該是在9月28號吧,可為什麼你要等到半個月後才把錄影帶提供給電視臺呢?”
羅曉偉沉默著,過了許久,他的嘴裡蹦出兩個字:“喪車。”
“什麼喪車?”蘇格感覺有些莫名其妙。
“白色的喪車……上面有黑色的花……看不到裡面的司機……車裡有歌聲……女人在唱歌……《夜玫瑰》……喪車差一點撞到公交車上……躲那輛車……公交車衝到橋下……死人……好多死人。”羅曉偉的聲音有些顫抖,說話的時候也是斷斷續續的。
不過蘇格越聽越感覺到身上陣陣發冷。那輛車不就是撞他的那輛白色貨車嗎?
“吳媚……我女朋友……她聽到了《夜玫瑰》……看到了那個人……她就死了……”羅曉偉依然呆呆地坐在那裡,毫無表情,彷彿在說一件很遙遠很遙遠的事情,“那個人說得對……有罪的人遲早會贖他的罪……用自己的命贖……《夜玫瑰》……贖罪……”
第15節:午夜勾魂曲(15)
“你有沒有聽過《夜玫瑰》?”羅曉偉突然猛地把臉轉向蘇格,惡狠狠冷冰冰地問。他的眉頭緊緊地皺著,表情顯得有些猙獰。
蘇格差一點倒在地上。他定了定神,心裡還是有些慌亂:“曉偉,你告訴我,你是怎麼知道《夜玫瑰》的?你和《夜玫瑰》有什麼關係?”
羅曉偉沒有說話,只是很認真地看著蘇格,過了好一會兒,他一字一頓地說:“我看到了!”
“看到什麼了?”蘇格已經被羅曉偉預言般的話嚇著了,他不知道聽過《夜玫瑰》的人是不是一定會死,但羅曉偉那堅定的語言已經讓他感到恐懼了,“看到什麼了?你說呀。”
羅曉偉笑了,露出了兩排潔白的牙齒,他笑得很好看,不過那個笑容展開在一張蒼白得沒有血色的臉上,就顯得陰惻惻的了,像是開在地獄裡的花。他說:“你的眼睛。”
“我的眼睛怎麼了?”蘇格已經快要被羅曉偉的不緊不慢逼瘋了。
“你的眼睛裡有一個人,一個女人,滿身是血。你快要死了。”說完,羅曉偉放聲大笑起來,笑著笑著,眼睛裡就有了淚花。
醫院精神科的醫生領著兩個護士過來了,那個醫生表情很嚴肅地對蘇格說:“對不起,我的病人該休息了。他的精神受到過嚴重傷害,所以需要好好休養。還有……”
“哦,我是曉偉的老師,我叫蘇格。對不起,給你們添麻煩了。”蘇格努力壓抑著內心的疑慮和恐懼,矜持地對醫生笑了笑。
“沒什麼。不過,現在我們對羅曉偉的病情還處於觀察階段,希望你們不要經常打擾他。還有,如果羅曉偉的病情出現反覆的話,我希望你們能儘快把他轉到代莊精神病院去。”醫生的表情變得更加冰冷,彷彿蘇格不是一個老師,而是他的一個病人。
“好的。”蘇格有些尷尬地笑了笑,匆匆地跟羅曉偉道了別,轉身離去。
看著蘇格離去的身影,羅曉偉的臉上浮現一層神秘莫測的表情,裡面有惡毒,還有一絲憐憫。那個醫生過來溫柔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說:“羅曉偉,該吃藥了。咱們回去吧。”羅曉偉仍然不為所動,固執地坐在那裡,眼神木訥地看著蘇格消失在他的視線裡。
沿江市刑警隊。
林爍正站在窗邊,對著窗外發呆。刑警隊的院牆外就是一條繁華的馬路。馬路上車來車往,熱鬧非凡,在夏末的午後捲起一層層熱浪和喧囂。好久沒有下雨了,路兩旁的綠化帶蒙上了一層灰濛濛的塵土,樹葉也打起了卷,看起來無精打采的,像是得了哮喘病呼吸不暢的老人。
已經快一個月了,蘇格的案子還是沒有任何眉目。林爍為此到交警隊和交通局去諮詢過,瞭解到沿江市的白色貨車就有一百七十多輛,如果想透過這個線索去查詢的話,無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