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阿碧,阿翠行事沉穩,就撥到小姐屋裡做大丫頭,阿碧留在院子做粗使丫頭。”
汪嫂面容起初怯懦,很快發現自己服侍的乃是一個小女孩,瞧上去不過六七歲的模樣,另自己一來就做大廚房的管事廚娘,心頭歡喜,聽說這是衛國大將軍的祖宅蕭府,也算是風光體面了,只是這一路過來,也沒瞧見幾個人。
雲羅道:“就照奶孃的意思。”
柳奶孃道又道:“又賣了兩個精幹的小廝,可為護院,又可做轎伕、馬伕,蕭忠伯、蕭實叔的年紀到底大了,讓他們跑跑腿,幫忙搬運個東西倒也使得。原是想買會拳腳的,但蕭忠嬸說,這樣的怕不安分,就買了兩個瞧著機靈的,已經安頓到大門的蕭忠嬸和後門的蕭實叔處。”她抬了抬手,對繡桃道:“且領汪嫂去大廚房,與她說一下府裡的情況。”
到了大廚房,汪嫂才回過神來,所謂的大廚房管事廚娘,不過只她一個人,府裡的兩房人都隨大將軍遷往京城了,這府裡只留了幾個看守祖宅的老忠僕,因二小姐身子有病,不適在京城調養,這才回轉老家來養病。
柳奶孃繼續道:“五個下人統共只花了二十五兩銀子,阿翠、阿碧是六兩銀子,兩個小廝每人各四兩,汪嫂花了五兩銀子。”
阿翠、阿碧因是孿生姐妹,模樣也屬尋常,生得還算周正清秀,走在人群裡,便能立時讓人憶不起來,皆是十三四歲的模樣,比繡桃矮上一大截,阿翠的脖子稍胖些,阿碧略顯清瘦,穿著同樣的綠衫藍褂,梳著一樣的髮髻。
杏子初是好奇,這會兒指著二人,一臉苦相:“哪個是阿翠,哪個是阿碧?”
繡桃笑道:“下頜有條疤痕的是阿翠,沒有的是阿碧。”
雲羅定睛細瞧,阿翠的唇下果真有一條白色的疤痕,她本是麥膚色人,那條疤痕顯得有些醒目。繡桃竟是因為這個來分辯二人的。
柳奶孃道:“小姐,我領她們下去教教規矩。”
雲羅點頭。
繡桃從大廚房領回汪嫂時,柳奶孃清清嗓子,端坐東閣樓下花廳右側,“我們東閣有東閣的規矩,在這東閣裡發生了什麼事,說了什麼話,是不許傳到外面去的,更不能讓除東閣之外的人知道、聽到。”她想到雲羅置店鋪做生意的事,柳奶孃厲聲道:“要是行差踏錯,我柳奶孃便第一個饒不得她!輕則杖責,重則賤賣,你們倆可聽明白了?”
阿翠、阿碧齊聲應“是”。
田莊那邊春秋時節每五日送一次菜蔬魚肉;冬天為每十日送一次;夏天則為隔日送一次。每月更有供二十人的柴禾、米糧用馬車送來。
汪嫂先是歡喜,後是失望,而今想著這府里人少,只一個主子,還是個六七歲的小姐,又跟著高興起來,這樣少了其他豪門高府的諸多鬥爭、算計。
柳奶孃訓話完畢,散了眾人,肚子咕咕一叫,她方才憶起還沒用午飯,令汪嫂做了飯菜來,幾個人在東閣的小廚房裡桌案上吃了。正吃著,蕭忠嬸在門口張望,阿碧眼尖,立馬迎了過去。
蕭忠嬸笑道:“不是約好了幾個買家前去相看的麼?”
柳奶孃拍了一下腦袋,“瞧我,一回府就給忙了,這不才剛吃上飯。小姐身子弱,用過午飯就歇下了,我得與她說一聲。”她三兩下扒了飯。
蕭忠嬸道:“我且上去與小姐請安。”
柳奶孃想著還有些話說,連連擺手道:“我先上去瞧瞧小姐醒了沒。”她進了花廳,自偏廳處拾階而上,挑起珠簾,見繡桃正在窗前做著女紅,這是給雲羅繡的帕子。柳奶孃抬頭就望見坐在暖榻上的雲羅,睜著一雙烏黑的眸子,一身慵懶。
“小姐。”她喚了一聲,笑盈盈地走近,拉了薄衾給雲羅蓋上,“奴婢得再出去一趟。”
雲羅問:“怎了?”
柳奶孃笑道:“上回萬財買的祖孫三人的下人,這不返悔了,要再轉賣出去。早前的賣身契落湖裡了,得重新請牙行補上,這前後花了一百二十兩銀子,今兒約了幾個賣主過去瞧人,請我和蕭忠嬸幫忙轉賣呢。”她說完了話,不放心的伸手,輕撫著雲羅的額頭,“小姐這是怎了,瞧上去臉上甚差呢?”
“奶孃,你說我都多大了,為甚這頭髮還是黃黃的,你回府的時候請了李郎中來,我得讓他給我瞧黃髮,等我大了,還這麼黃,豈不奇怪麼?”
柳奶孃還以為是什麼大事,竟為黃髮煩惱上了。
“可不比前兩年要黑了麼,再過兩年許就更黑了。”
“還是請李郎中來瞧瞧吧,他是郎中許有法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