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下樓取了藥,用調羹攪了幾下,嘴裡吹著氣,道:“小姐,柳奶孃問晌午想吃什麼?”
“我隨大廚房吃。”
杏子走到阿翠的身側,看了眼湯藥,目光就落在小碟上的冰糖上,正要伸手抓,卻被阿翠給打了一下。若在過往,阿翠自不理她,可今兒還有客人在呢。
阿翠笑道:“杏子,你去與柳奶孃說一聲,叫她別另做吃食,小姐要隨大廚房吃。”
杏子挑著眉兒,看著自己被打的小手“你敢打我,我告訴我娘去。”用手揉著被打的右手,憤然道:“你站在窗前吆喝一聲,她自聽得見,你慣會指使我,要在客人面前擺大丫頭的樣兒。”
阿翠“你……”了一聲,也懶與她計較。
繡桃溫聲道:“杏子,勞你跑一趟,回頭我給你好吃的。”
杏子含著笑。
阿翠遞了藥來,雲羅問:“可放過冰糖了?”
繡桃暖暖笑著,“小姐,良藥苦口,吃完了藥,你可以含冰糖。”
“我不,你現在就放冰糖。”
在素日,她每次都是乖乖把藥吃掉的,可今兒竟耍起賴。
阿翠過來道:“小姐聽話,你今兒乖乖把藥吃了,回頭我和繡桃給你做一隻又大又漂亮的紙鳶。”
雲羅搖頭,“我要兩隻,一隻蝴蝶的,再一隻燕子的,要是飛不上天,可不做數。”
阿翠心裡犯著迷糊,往常她總是接過藥碗就喝了,如今竟要她們哄著,“好!小姐喝了藥,我和繡桃給你做紙鳶。”
雲羅接了藥碗,喝了兩口,道:“還有些燙呢。”
繡桃接過,用嘴吹了又吹,過了一會兒,方道:“小姐再嚐嚐!”
她喝了幾口就停下來,吵著要吃冰糖,繡桃和阿翠又勸了一陣,如此反覆了四五回,方將藥水給喝完了。
繡桃捧了溫水服侍她漱口,末了,才讓雲羅含了兩顆糖。
因雲羅要睡會兒,朱婉、蔡詩華告辭出來。
離了院門,繡婆子就開始絮叨:“當著我們的面,杏子就敢拿小姐的東西吃,要是我們不在,指不定還做什麼呢。”
朱婉輕嘆一聲,“我瞧繡桃和阿翠這兩丫頭倒是用心的。”
繡婆子與鶯兒使了個眼神,鶯兒當時也是瞧見的,道:“小姐,大太太讓你來,就是要為表小姐侍疾。杏子一雙髒手就往糕點上抓,實在沒個規矩。”
朱婉道:“你是她親表姐,你要是不護著雲妹妹些,誰還能護她,我瞧著這樣,許是我們沒在時,雲妹妹被她們欺得厲害。”
蔡詩華握著拳頭,憤聲道:“柳奶孃敢刁奴欺主,我便第一個饒不得她。”
飛線接過話,輕聲道:“二位小姐,以奴婢看,只怕柳奶孃不是個良善的,你瞧她那女兒,連大丫頭都指使不動,拿小姐的內室當她自家的一般,哪家都沒這樣的規矩……”
幾人你一言,我一句,直說得蔡詩華厭惡起柳奶孃母女,在繡婆子的刻意挑駁下,連柳奶孃一個動作,一個眼色都是對主子的不敬。
鶯兒道:“先前在屋裡,柳奶孃看雲小姐的眼色,可不犀厲得很麼?這讓我想起了後孃看早前原配生的嫡小姐……”
繡婆子“呸”了一聲,“就以柳奶孃那賤作樣兒,也配為主子麼?我瞧著她這樣兒,只怕在這府裡還真拿她當主子,她的女兒都快成小姐了,她可不是成太太、奶奶了?”
蔡詩華與朱婉回到西閣,說了一陣話,用罷晌午飯方回屋歇下,許是連夜趕路的緣故,幾人皆是一覺睡到黃昏,吃了晚飯消了食,又再歇下。
繡婆子原想睡下,一去床上全無睡意,索性起來,整了衣衫去南院探望朱大太太、朱三太太,自是把在東閣繡樓裡瞧見的事兒詳詳細細、添油加醋的說了一遍。
朱大太太目光轉動,“這還了得,初雲年紀小,夫人和大將軍又遠在京城,這孩子指不定如何被她拿捏呢。”
朱三太太道:“大嫂先別急,讓繡婆子和林婆子私下打聽清楚,若柳奶孃當真是惡怒欺主,初雲雖幼,我們做的長輩也不能視而不見,雖說我們在臨安府,這事也少不得過問一二。”
朱大太太覺得也是這個理,若真是柳奶孃理虧,她們自有話說,“繡婆子、林婆子,你們多用些心,好生打聽。”
二人相視而望,雙雙應下。
五月初一,朱大太太、朱三太太備了幾箱錢塘土儀,探過病榻後的雲羅後告辭離開錢塘。
臨離開的頭天夜裡,朱大太太叮囑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