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又提不起精神了,這樣容易被客人刁難。
徐沐喬不知道寶寶的心思,只當他已經困了,就把床頭的落地燈擰到最小亮度。小孩子不宜睡在黑暗中,不然醒來會害怕。別看徐小忘平時酷帥狂霸拽的樣子,似乎天不怕地不怕,其實他也怕黑。
咬字清晰,音色清醇的女聲在小小臥室中響起,伴隨著有節奏地輕輕拍打,徐小忘的呼吸漸漸均勻香甜,原本調皮地撲扇著的長睫毛現在也終於像棲息在古木上的蝴蝶,安分了。
徐沐喬輕輕呼了一口氣,回了自己的大床。這張床睡一個人有點大,兩個人又有點擠,是修女們那邊淘汰下來的。
房內的傢俱很簡單,沒有奢華的物事,但都還算潔淨。有網線,二十四小時,不過一般徐沐喬用的機會還沒徐小忘多。
徐沐喬看著一眼可以望盡的大通房,突然有了一種‘女漢子恨自己不是軟妹子,但是又變不成軟妹子’的淡淡憂桑。
晚安詩一直選的這首,徐沐喬是有私心的。
高二時楚凜遠走,不知所蹤。第二週徐沐喬已經瀕臨崩潰,這時文藝委員好巧不巧地找上門來,要徐沐喬在文藝晚會上表演節目。
這項活動徐沐喬本來不必參加,因為她原本不是住校生。文藝晚會一般都是不能回家過節的住校生在班級辦的,就算可以回家也都出於義氣選擇留在學校,第二天回家再補過。徐沐喬作為剛搬進學校的新鮮人,根本不知道里面還有這些彎道。
“不想參加?看不起我們咯?”對方的語氣有點像開玩笑,但是處處透著陰陽怪氣。
“不是,我有事情——”從徐家大院被迫搬出來,又到處聯絡不到阿凜,可想而知徐沐喬當時的精神狀態有多糟糕。
文藝委員無視了她蒼白的臉色,丟下一句必須參加否則後果不是她可以承擔的,冷笑一聲離開。
徐沐喬本是不以為然,在意識到室友開始孤立她時,終於開始坐立難安。
先是洗好的衣服掉到樓下,沒人提醒她,結果那件她最貴的也是最厚的羽絨服被別人撿走,連著幾天都穿著春秋的薄襖,很快就感冒了。
然後室友們吃飯都是三兩成群,只有她一個人。有時候宿管通知物品擺放和違章電器排查之類,她恰好不在,結果被查到床上有電暖寶,寫了檢討貼在樓下大廳裡。
再然後,有一次她睡過了頭,其實也並不算晚,只是室友們走得太早,最後走的那個人狀似無意地把她鎖在了寢室,結果就是錯過了一上午的課。
那些比如當面說一些冷嘲熱諷的話,發小零食獨獨錯過她,踩著她的被子拿上鋪的東西,似乎都算是小兒科了。
……如此種種,不勝列舉。
青春期的女孩子們要是想孤立一個人,智商和膽量都是無窮大的。
終於在晚會舉行的前天傍晚,徐沐喬不準備再這麼被動下去了。她們這樣的行為,就算她找老師告狀也沒用,因為大家的一致供詞肯定能勝過她自己的片面之詞。
沒有突破口……直到有個室友心地比較善良,看不下去她這麼懵懵然被欺負,偷偷告訴她,文藝晚會必須參加已經成了這個班級的潛規則,沒人可以打破。要是打破,必須為之付出一定的代價。
呵呵,代價麼。徐沐喬是不屑屈服的,總覺得就算一個人躲起來哭,也比被她們看笑話好。
可是實在太難熬了,如果阿凜還在,全天下的人不理她也沒關係,反正全天下也沒幾個人認識她。
可是現在不同了。在那些人眼中,本來就是把她和楚凜當成青梅竹馬的一對的。現在竹馬走了,青梅枯了。她們本來的看熱鬧和可憐她的心態,都被徐沐喬的倔強刺激得轉變成了欺負的**。
人都走了你還這麼拽?你家都這樣了你還橫給誰看?
人心不古……徐沐喬不知該哭還是該笑,總之表情很難看。
如果是她走了就好了。一走了之之後,到一個新的環境,再怎麼丟人,也沒人認識她。
要不是爺爺,她早就走了。
被鎖在宿舍的胡思亂想的一上午,徐沐喬哭了一場之後,終於學會了向現實妥協。
文藝委員再見到她的時候,唇角暗暗勾起一抹得逞而得意的微笑。徐沐喬無暇分辨,只是說,自己沒時間訓練了,可不可以報名詩朗誦。同時解釋了之前不參加的原因,是爺爺重病,她要回家照顧爺爺。
既然有臺階,沒人不下。文藝委員理解地拍拍她的肩,好像真的寬宏大度地理解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