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俊早到了他身前,拔出匕首,架在他咽喉處,寒聲道:“只要有一句謊話,這匕首會割破你的喉嚨。但我將很有分寸,沒有十來天,你都不會死去。”
烏傑現出魂飛魄散的神色,崩潰下來,嗚咽著道:“是少爺迫我這般做的,唉!是我不好!當他的侍從時,欠了他很多錢。”
各人心中恍然,暗呼幸運,若非項少龍忽然要去接紀嫣然一起離城,今趟真是死尚都不知是什麼一回事。
這條毒計都不可謂不絕了。
項少龍心中燃起希望,沉聲道:“大老爺是否真的死了?”
烏傑搖頭道:“那只是騙你的。牧場什麼事都沒有發生,少爺要對付的只是你們三位大爺,否則我怎也不肯做。呀!”
腰脅處中了烏舒重重一下膝撞。
項少龍心情轉佳,道:“這傢伙就交給二哥問話,我和小俊到琴府去,接了嫣然後再作打算好了。”
約了會面的地點後,與荊俊策騎往琴清的府第馳去,這時才有機會抹去一額的冷汗。
往琴府去時,項少龍有著再世為人的感覺。
假若呂不韋所有這些陰謀奸計,均是出於呂不韋府裡那叫莫傲的腦袋,那這人實在是他所遇過的人中,智計最高的人,且最擅長以有心算無心的手段。
此計真若成功,項少龍只能比莊襄王多活兩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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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條連環緊扣的毒計。
首先,呂不韋見在紅松林害不死他項少龍,轉而向烏廷威這一向沉迷酒色的人下手,由毒透過一個青樓名妓,加上相府的威勢,再利用他嫉恨不滿項少龍的心態,把他籠絡過去。
當烏廷威以邀功的心態,把烏族準備撤走的事,洩露了給呂不韋后,這大奸人遂立下決心,要把他項少龍除去。
毒殺莊襄王一事,可能是他早定下了的計劃,唯一的條件是要待自己站穩陣腳後,才付諸實行。
於是呂不韋借宴會之名,把他引來咸陽。莊襄王橫死後,詐他出城,在路上置他於死地。
際此新舊國君交替的時刻,秦國上下因莊襄王之死亂作一團,兼之他項少龍又是仇家遍及六國的人,誰會有閒情理會並追究這件事?
這個謊稱烏應元去世,牧場形勢大亂,鬥爭一觸即發的奸謀,並非全無破綻。
項少龍和滕翼便從烏傑的話中,覺得陶方厲害得異乎尋常。可是莊襄王剛被害死了,成驚弓之鳥的他們,對呂不韋多害死個烏應元,絕不會感到奇怪。
而事實上烏廷威雖然不肖,但針對的只是項少龍,並非喪盡天良至弒父的程度。
可是加上有形可疑的人似是要到烏府偷襲,使他們根本無暇多想,只好匆匆趕返牧場,這樣就正好掉進了呂不韋精心設定下的陷阱裡了。
若非項少龍放心不下讓紀嫣然獨自留在咸陽,真是死了都不知是什麼一回事。
項少龍長長吁出一口氣,振起雄心,加鞭驅馬,和荊俊奔過清晨的咸陽大道,朝在望的琴清府奔去。
琴清一身素白的孝服,在主廳接見兩人。
不施脂粉的顏容,更是清麗秀逸之氣迫人而來,教人不敢正視,又忍不住想飽餐秀色。
荊俊看呆了眼,連侍女奉上的香茗,都捧在手上忘了去呷上兩口。
琴清神態平靜地道:“項太傅這麼早大駕光臨,是否有什麼急事呢?”
項少龍聽出她不悅之意,歉然道:“也不是什麼緊要的事,只是想把嫣然接回牧場吧了!”
話完後,自己都覺得理由牽強。本說好讓紀嫣然在這裡小住一段日子,現在不到三天,卻來把她接走,還是如此匆忙冒昧,選的是人家尚未起榻的時間,實於禮不合。
琴清先吩咐下人去通知紀嫣然,然後蹙起秀長的黛眉,沉吟起來。
項少龍呷了一口熱茶,溜目四顧。
大廳的佈置簡潔清逸,不含半絲俗氣,恰如其份地反映出女主人高雅的氣質和品味。
琴清淡淡道:“項太傅忽然改變主意,是否欠了琴清一個合乎情理的解釋呢?”
項少龍大感頭痛,無言以對。
騙她吧!又不願意這麼做。
琴清輕嘆道:“不用為難了。至少你不會像其他人般,說出口不對心的話,只是大王新喪,項太傅這樣不顧而去,會惹起很多閒言閒語呢。”
項少龍苦笑道:“我打個轉便會回來,唉!這世上有很多事都使人身不由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