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平沒回答,說:“你可不可以先進去?我們還有事要談。”
“秘密嗎?不能讓我知道?”那女人嘟嘟嘴。
“這跟你沒關係,你知道那麼多幹什麼。”
我發現浪平的態度有些冷酷,那講話的口吻、神情實在有些沒心肝。他跟這些女人交往,從來也沒有把心剖開。
“時間很晚了,我也該走了。”我匆匆開口,隨便把錢塞進口袋。
“我送你——”浪平走出來。
“不用了,反正很近。”我看見那女人抗議的表情。
“走吧。”浪平好像沒什麼在乎的事,跟別人的意願毫不搭調。
“浪平,”他此刻的女朋友叫嚷起來。“你要去哪!你打算把我一個人丟在這裡嗎?我不管!你如果就這麼出門,我可就要回去了。”語氣不無幾分不滿與威脅。
“好吧,”浪平回頭說:“那你就回去,我再打電話給你。”
不再多看那嬌俏的女人一眼,轉向我說:“我們走吧。”
“浪平!”那女人氣急敗壞。“什麼嘛!浪平!”
我聽見她在跺腳,浪平卻顯得麻木,沒有興趣回頭。我實在也沒想到他竟會那麼說,那麼沒心肝。浪平對愛情的態度一直就是那麼褻讀。
“你還是趕快回去吧,不然她真的要走了。”走到巷子口,我忍不住開口。
我實在不喜歡這種感覺,好像製造了什麼混局似。
“我明天會打電話給你,別亂跑。”浪平對我的話充耳不聞。
“知道了。”我蹙個眉,對他叮嚀小孩似的口氣有些不以為然,說:“謝謝你,我是說那些錢。”
他伸出口,像要摸我的頭似,還沒碰觸到,突然又縮了回去。“有什麼事儘量來找我,都可以跟我說的。”
他的負擔其實己經夠重,賺的錢不僅要維持他自己的生活,還要供他兩個弟弟唸書,還要救濟我——但我仍然點頭,說:“嗯。謝謝你。”我們認識已經太久,我也只有他可以依賴。“你回去吧,那麼近,不必擔心。”
但他堅持陪我到住處,等我開了燈鎖妥門才回去。
我掏出錢丟在桌上,脫掉外套,累得一古腦撲倒床上,好一會才不情願地爬起來洗澡。
我其實很想就那樣把自己“醃”起來算了,痛快地睡覺,但一整天在外頭遊蕩,搞得蓬頭垢面,一身的髒。
哪知才洗到一半,門鈴貿然地響了。
我匆匆沖水套上衣服,心裡有些預感。開門一看,果然是浪平。
“怎麼了?”我問。
他大步跨進來,一直走到客廳。
“借我住一晚。”把手上的鑰匙丟到桌上,便往沙發一躺。
我知道我問,他大概也不會說。
浪平“悶”,悶在不解釋。
“你這樣會感冒。”我把毯子丟給他。
我也不想問,不外乎一些女人任性的災難。
第二天早上我醒來,他已經離開。我發現他鑰匙忘在桌上,撥了電話過去卻沒人接。
我跑去一趟,想趕在他去學校前把鑰匙交給他,敲了半天門沒人應,乾脆自己開門進去。屋內凌亂的景象看得我一呆。
屋裡頭能砸的東西全被砸了,一地破碎的玻璃片,書櫃裡的書有一大半被掃到地上。還沒得滿地是水。窗戶破了;床鋪被割得亂七八糟;連電話線也被剪掉。
我慢慢巡視屋子一圈,不禁想起那年在速食店裡浪平被一個女孩潑了一臉是水的往事。
我嘆口氣,慢慢收拾那一片狼籍。花了一個早上的時間,才總算收拾乾淨。破的窗戶、被剪斷的電話線、被潑溼的書籍,我留著讓浪平自己去處理,至於那被割得不能睡人的床墊,我也留著讓他去費神。
我決定好好吃頓午餐,在一家安靜的餐廳什麼也不想地待了一個寧靜的下午。
有些幸福是無法視為“太平常”;如果這“不尋常”的寧靜是幸福,那就算是了。
午後偶有陣雨,間刮強風。我發現自己的頭髮有些凌亂,雜又長,突然升起一股衝動,想剪了算。經過一家髮型設計店,我想也不想便推門進去。
“歡迎光臨!”年紀看起來還很輕的助理殷勤的倒茶送雜誌。“小姐要洗頭,還是剪髮或燙髮?”
“都要。”我冒出一句自己也嚇一跳的話。
“請問你有指定的設計師嗎?”
“沒有,我趕時間,哪位設計師有空,就請她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