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一般無二。如侵佔人家田產,強姦良家女兒,以及窩藏匪類,魚肉鄉民種種惡事,皆無所不為。他出門也是有無數兇眉惡眼的漢子,前護後擁。若是在路上遇了有些兒姿色的女子,那是先由曹上達親自上前調戲,那女子相從便罷,若不相從,就嗾使跟從的惡漢動手搶回家。稍為軟弱些兒的女子,少有不被他姦汙的,強硬的就十九送了性命。事後雖明知是死在曹上達手裡,然天高皇帝遠,襄陽一府的官員都巴結曹上達,還愁巴結不了,誰敢收受—紙告曹上達的狀子。曹上達的膽量,因此越弄越大。
有人在曹上達跟前,稱讚柳仙村的未家桃,如何好吃,每年的出息如何大,把曹上達的心說動了。打發兩個篾片⑤到未家來,要收買未家的桃林,看來老先生要多少價錢,毫不短少。未老先生說:“我這桃林是我一家養命之源,無論出多少錢,也不能賣給人。”篾片明知道未家是不肯賣的,不過假意是這們問問。見未老先生這們回答,便冷笑了一聲說道: “你知道要收買你桃林的人是誰麼?你知道襄陽曹公子要買人的產業,是從來沒人敢回半個不字的麼?你爽氣一點賣給他,倒落得一個人情,並可得些銀兩。要想把持不肯,就轉錯了念頭了。”
未老先生已在柳仙村住了這幾年,曹上達平日兇橫不法的行為,耳裡也實在聽得不少了。只恨自己沒有力量,能替受害的打抱不平。於今這種兇橫不法的行為,竟輪到自己頭上來了,教他如何能不氣忿?但是估量自己的能力,萬分不能與曹上達抵抗,若真個一口咬定不肯,這兩個篾片,當然回去在曹上達面前慫恿,曹上達有甚麼事幹不出呢?甚至連自己的老命都不能保全。白白的把一條命送了,桃林仍得落到曹上達手裡去。未老先生—再思量,除了應允,沒有安全的方法。當下只好忍住氣,對篾片說道:“我也知道曹公子不是好惹的人,不過我—家的性命,就靠這桃林養活,所以不願賣掉。於今既是曹公子定要我這桃林,我就只得另尋生路了。價錢我不敢爭多論少,只對面桃林裡有一所新建的藥王廟,不是我未家的產業,早已施捨給一個老道姑了,不能由我賣給曹公子。”篾片見未老先生居然應允了,自是喜出望外。問未老先生要多少業價,未老先生酌量說了個價目。篾片回去報告曹上達。曹上達怒道:“幾顆桃樹,值甚麼銀子。照他買進來的業價,給還他一半,趕緊滾出柳仙村。我這裡立刻派人去接收桃林,接收了便是我的產業。藥王廟要施捨給誰,只由得我,誰管他甚麼道姑道婆。”兩個蔑片聽了,自然隨聲附和,也主張是這們辦理。
再說未老先生見兩個篾片走後,知道不久就有曹家的人前來接收產業。心想一時將家搬到甚麼地方去住呢?藥王廟雖是特地建築了施給那老道姑的,然道姑經年不來,也不知道他的行蹤所在。那道姑的年紀,已有六七十歲的模樣了,這一年來沒有訊息,說不定已是死了。我何不暫時搬進廟裡去住?道姑來了,臨時讓給他也不遲。不來,我就住下去。未老先生計算已定,即時帶了一個工人,拿了掃帚,到藥王廟去打掃房屋。走到廟門口,未老先生正從懷中取出鑰匙來,打算開發廟門上的鎖。一看門上,不覺吃了一嚇,那鎖已不知去向了。廟門只虛掩著,像是曾有人進去了的。回頭問同來的工人道:“有誰進廟裡去了嗎?”工人道: “只怕是曹家打發人來看,旁人是不會擅自將鎖開啟的。”工人說著推開廟門。
未老先生走進廟去,看神殿上已打掃得十分清潔,神龕上原來只有神像,沒有帳幔的,此時已懸掛了顏色很鮮明的綢帳。龕前神案上,陳設了香爐、燭臺、木魚、銅磬,都很精美。案前的拜墊,都已鋪好了,只不見有人。未老先生不由得非常詫異。放開嗓音,咳了一聲嗽。就見一個年約十五六歲的瘌痢頭小和尚,從神殿後面轉出來,從容不迫的向未老先生合掌道: “小僧奉了師傅的命,剛到這裡來,因恐怕驚動施主,又得派人來幫同打掃,所以還不曾到府上來。果然施主一聽得說,就帶人攜著掃帚來了。”
未老先生聽了這些話,一時竟摸不著頭腦。暗想我平生沒結交過和尚,這小和尚的師傅是誰?如何能打發徒弟來,強佔旁人的廟宇呢?難道出家人,也能像曹上達那們橫蠻不講理麼? 曹上達仗著有錢有勢,人家不敢惹他。這小和尚的師傅有甚麼勢力,來強佔這廟宇?並且真是有勢力的和尚,強佔了這個小小的藥王廟,有甚麼用處?
未老先生一時想不出這道理,就對小和尚說道:“這廟已施給了一個老道姑,他經年未曾來住。於今我自己的產業,已屬了旁人,只得暫時到這廟裡住住。所以帶了掃帚來打掃,並不是來幫你打掃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