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向閔賢見請代不許,得去求他老師羅慎齋。
那時羅慎齋,正掌教嶽麓書院。向閔賢去訴了情由,問羅慎齋:能否設法救出兩蚌小兄弟?
羅慎齋生成的古怪脾氣,生平第一厭惡的,就是貪官汙吏。嶽州府知府的不法行為。羅慎齋久已知道了個詳盡:怕自己沒能力三奏他!聽了向會賢兄弟的舉動,口裡不便說稱讚恭維的話,心裡實是痛快到了極處!莫說向閔賢還是自己的得意門生,義不容辭的,應設法去救二小刺客出獄;便是絕不相關的人,只要是像這麼小小的年紀,能有這大的魄力,幹出這樣驚天動地的大事;羅慎齋但有一分力量可盡,也決不忍袖手旁觀!當下也不對向閔賢說甚麼,只教向閔賢放心,包管那知府,不僅不敢傷損你兩個兄弟的一毫一髮,並且連小考的場期,都不致於耽誤!
羅慎齋說這話,有甚麼把握,能如此負責任呢?原來:這一任的學差,也是羅慎齋的門生。
羅慎齋等學差一到,就寫了一封詳細的信,教人送去。學差接了老師的信,心裡也恨那知府不過。
闢場中的習慣:科甲出身的官,最是瞧捐班出身的官不起!那怕捐班出身的名位,在科甲出身的以上,捐班官每每受科甲出身的奚落;若是捐班官名位低微的,更是沒有討好的希望!
那學差讀過羅慎齋的信,也懶得和知府說甚麼。直到入場唱名的時候,唱到向曾賢,沒人答應。
學差忽教唱的停住,問:怎麼向曾賢不到?知府見問,連忙出席陳說事故。
學差故意沉吟了一會道:“考試是國家大典,且放向曾賢兄弟出來,考試過了,再治他們的罪不遲!”學差說了,隨呼向曾賢兄弟的領保,問兩兄弟的年齡。領保照實說了。學差哈哈笑道:“黃口小兒。那裡就知道作刺客!快放他們出來,到這裡當面考試;若文理不清,更得重辦!”
知府不敢違抗,得將向曾賢、向樂山,都提到學差跟前來。學差見二人,都生得清雋可愛;然心裡有些不相信,這一點兒大的小孩子,就通了文墨。
從來考幼童,都是提堂號考試,為的是怕人搶替。這回學差更是注意:把向曾賢兄弟,坐在自己公案旁邊,另外出題考試。沒想到向曾賢兄弟,都是提筆就寫,和謄錄舊文一般;向樂山交頭卷,向曾賢接交第二卷。學差已是吃了一驚!及看二人的卷子,寫作俱佳。向樂山更是才氣縱橫,字也是秀骨天成。不禁擊節歎賞!暗想:怪不得沒取得前十名,心裡不服,氣得打起知府來了。
二人交卷了好一會,才有第三人交卷土來。照例交了卷,就可出場;學差卻將二人留在裡面。等大家出了場,學差打發人,將向閔賢請來;備辦了一桌酒席,邀了捱打的知府,教向曾賢、向樂山兄弟,對知府叩頭賠禮。
學差笑向知府道:“從此他兩兄弟,是貴府的門生了!本院替他們講情,既往的事,望貴府大度包容了罷!他兩兄弟,前途遠大,將來受貴府栽培的日子,固是很長;而報答貴府的日子,也很有在後面。”向閔賢也連忙對知府叩頭。
知府知道向閔賢是個花衣進士,又是羅慎齋的得意門生,更和這任學差同年;早已料到這回的侮辱,沒有雪忿的希望。學差既肯這般說情,向閔賢又叩頭陪了禮,也算是給面子的了;若不見風轉舵,恐怕連這樣的便宜,都討不。當下連忙答了向閔賢的禮,又謝了學差;反高高興興的,在酒席上對向曾賢兄弟,問長問短;一樁驚天動地的大案子,就是這麼杯酒合歡,談笑了事!向曾賢、向樂山都是這回入了學。
只是向樂山人學之後,心中十分忿恨自己的兩手太沒有氣力;以致兩磚頭,不曾將知府打死!因此想練習武藝。
平江人本來尚武,不知道拳棍的人家很少。越是大家庭,牆壁上懸掛的木棍越多。
向家因是世代讀書,不重武藝:所以向閔賢兄弟,皆不曾練習。於今向樂山既是想練習拳棍,向閔賢便聘請了一個有名的拳教師,來家教兩個兄弟。
但向曾賢的體質,比向樂山生得孱弱;性情又不與武藝相近,練了幾日,身體上受不了這痛苦,就不肯練了!向樂山卻是朝夕不輟的,越練越覺有趣味!如此苦練了一年,真是生成的美質,每和教師打起對子來,教師略不留神,就被向樂山掀翻在地。再練習了半年,教師簡直打不過樂山,自願辭館不數了。
向閔賢託人四處訪求名師,陸續請來好幾個,沒一個打進場不跌的。於是向樂山,就沒有請得好師傅,得獨自在家研練。這時他的年紀,已有一十三歲了;辮髮也有了尺多長。他忽然想到這辮髮,垂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