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直向著我激射了來?倘然真是這般,也就不足道的了。不料舉目向著哭道入一瞧時,卻並不出於這一路,只見哭道人將鼻子一掀,兩眼一擠,竟是放聲痛哭起來了。他這哭,真是具有幾分的藝術的。在最初,他哭管他自哭,一點也不影響及外界。但是等他哭得略久,悲哀的種子漸漸散佈在空氣中。一輪曉日,本來是美麗無比,具有萬道光芒的,至是,忽象從不知什麼地方移來了一道陰影,將這日面罩著,光芒逐漸的黯淡下來,甚至於欲把整個日面都一齊遮蔽了去。同時,又颼颼颼的起了一陣大風,立刻砂飛石走,擾亂得不可開交。加之一片惡霧,又從空際湧起,連累了天上的白雲,也黃黯黯的帶上一種愁慘之色。因之望上去,這雲陣似乎較前來得低了,這一片天似乎也快要向頭上壓下來了。但是,這都還不足算數。突然間,滿山滿谷,又是猿啼之聲相應和,並夾雜著子規的啼聲,一聲聲的,叫得人腸子都要斷了。把以上數者併合在一起,直造成了一個人間悽絕無比的境地。
這時候,凡是身列其境的人,一個個都有上說不出的一種揪鬱,覺得一點都不得勁兒。笑道人卻兀自在暗笑道:這廝總算可以,居然能役使外物,把宇宙間的一切,都變成了這們陰森森、悽慘慘的一個樣子了。但他可知道,我是怎樣的一個人,任他外界的景物有如何的變幻,豈能把我感動得分毫的。倘然他不在內部著想,沒有一種法力,可以暫時攝著了我的內心和感情,靜聽他的指揮,那他就是把這邛來山哭上一個坍,也是無擠於事,終於是要失敗下來了。可是,當他這麼想時,哭道人早巳變更了一種戰略,他的那派哭聲,已不如先前的紓徐而悽楚,一變為峻急而尖銳了,一聲聲的,絕不停歇的,向著笑道人耳鼓中直打來。這好似將一把很鋒利的錐子,一下下的,很有力的,在他神經上刺扎著,饒他笑道人是真有怎樣的大智慧,久而久之,也給這一下下的錐子,刺扎得由神經劇痛而為神經麻木了。只要神經上一麻木,立刻就失去自主之力,面哭道人的邪法,也就乘虛而入,主宰了他整個的心靈。
恍惚間,只見一大群披頭散髮的男子,墜珥失鞋的女人,狂啼悲叫的小孩,都失 魂魄似的,從那邊奔逃了過來。在他們的後面,卻有一大隊高而且大,猙獰無比的夷兵,不顧命的在追趕著。
逃的人逃得慢,追的人追得快,轉跟間,已是愈追愈近,終於是免不了這最後惡命運的降臨,不到多久時候,已經給這些夷兵追趕上了。這好似甕中捉鱉,網內取魚一般,他們要怎樣便怎樣,那裡再有幸免之理。只見這些夷兵,趕到之後,見了男子,舉刀便斫,舉矛便刺,沒有一些些的矜憐。見了小孩,把他一刀殺死,還是一種善良的舉動,大一半是把來挑在矛尖或刀尖之上,玩弄他一個夠。然後將矛尖或是刀尖,向著上面或是四下一伸,將這小孩遠遠的拋擲了去,十有八九,是跌成為一個肉餅子的,他們見了,反而哈哈大笑,見了女人,更是不得了,不管她是六七十歲的老婦人,七八歲的小女孩,總得由好多個人把她們輪姦了一個暢,然後執著兩腿,從中一分中分成了兩半個身子。你道,殘忍不殘忍?憑著笑道人這麼一個大劍俠在旁邊見了這種情狀,那有不思上前干涉一下之理。無如正給哭道人的邪法所攝住,竟想不到這一手,只心中覺得悲憤異常。
但是這些夷兵,似已懂得他的心事,即惡狠狠的向他說道:“要你悲憤些什麼,這也是亡國奴應受到的一種浩劫。勝利國的當兵爺爺,對待一般亡國奴,總是這個樣子的。”同時尚未給他們弄死的一群男婦老幼,聽到這話,又一齊哭起來道:“呀,這是亡國奴應受到的一種浩劫麼?
可憐我們一個個都做了亡國奴了麼?這盈天沸野的一片慘哭之聲,更增加了不少悲酸的成分,竟使笑道人暫時忘記了這是哭道人所玩的一手幻術,而誤認為是確切不移的事實。一時間不覺悲從中來,想道:“這是打哪裡說起,亡國的慘痛,竟是及我身而親遇之麼?”兩顆酸淚,便在目眶內很快的轉動著,似乎馬上就要落了下來。嘿,只要這兩顆酸淚一緣目眶而下,就是他已給哭道人的法術所感動了的一個鐵證,那他在這一次比法之中,就成了個有輸無贏的局面了。但笑道人的道力,究竟是何等高深的,迷糊也只在一時,決不會延長下去。
在這千鈞一髮之際,早又恢復了他原有的靈機,並仗著他高深的道力,立時把哭道人所弄的妖法打倒了。他這時候耳內巳不再聞到種種的哭聲,眼內也不再見到種種的幻象,只是很清楚又很明白的記得,他是站立在邛來山下,正和他唯一的勁敵哭道人在比著道法呢。於是笑道人哈哈大笑道:“道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