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道霧幕,不是已使你沒有辦法了麼?”這一來,如何不教她不更惱怒了起來呢?當下,即請出她的那口寶劍來,向著這霧幕揮上了幾揮。照理,少說些,她這口寶劍也有削鐵如泥的一種功效,不論什麼東西都斫得下來的。但現在遇著這霧幕是一件無形的東西,憑他是怎樣的斫著,不見一點動靜,只見這霧仍嗡嗡然的湧著在前面。急切間又不知道用上什麼方法,方可破得這霧幕的,也只有束手的分兒了。
而在這個當兒,不但是繼志坐著的這輛車子,連得後面童女所坐的那輛車子,早都一齊的在她的面前推過,直向人群中走了去了。更是使很傷心的,這時候繼志也已瞧見了他,立刻露出一種驚喜交集的神氣,媽媽的媽媽的向他叫喊著。一壁又在車上轉動個不已,象似要從車上走下面又走不下來的樣子。原來他已是給他們拴縛在這車上了,比見自己的母親只是拿著一口寶劍,在空氣中亂揮著,卻不能走過去,把他救下車來,不免又露著失望之色。而在此一剎那之間,車子已是向前推去,早把救他下來的機會失卻,這教他的心中更是十分酸楚了起來,知道一切已歸失望,他母親雖是近在咫尺,也沒有方法能救得他,他只有靜待這可怕的時間降臨,聽他們把自己當作牛羊一般的開刀罷。於是,他的一張臉,也慘白得有同紙色了。這種種的神情,紅姑是統統瞧在跟中的,更由這種神情上,推測得了她愛子當時的心理,不由得她不更似萬箭攢心一般的痛了起來呢。然而,陡然心痛,又有什麼用?
這時候,這童男童女的兩輛車子,早巳推到臺前,停了下來。好一個殘酷無比的鏡清道人,他象似已忘記了將有一幕慘劇在他的眼面前—上演著,而他便是這幕慘劇中的一個主動者,這兩個無知的童男女,就要為他所犧牲的了。他倒把他們錯認作一對行將結婚的佳偶,應該向他們道賀一下似的,只見他擁起了一臉子的笑,向著他們,表示出他是何等的溫藹。其實,這是一點也不中用的,饒他越是這般的笑容可掏,越是這般的溫藹可親,卻越發使人想見到,在他的背後,藏著怎樣猙獰可怕的一張面孔。這不但這一對童男女的本身要感到這樣,就是紅姑從遠遠的望了去,也有上如此一個感覺的了。鏡清道人隨又做上一個手勢,象似給那一般男女弟子,發上一個什麼命令的樣子。他們當然是懂得他的意旨的,立即展開了喉嚨,唱起歌來。歌了一節之後,又男的挽了男的,女的挽了女的,每二個成一對,在當地跳舞著。於是,且歌且舞,且舞且歌,情形好不熱鬧。最後,復如穿花蝴蝶一般的,左一對穿過這邊來,右一對穿過這邊去,齊以這童男童女所坐的兩輛車子為中心點,圍繞著來上一個川流不息。
照情狀講,大家都興奮得什麼似的,這已是到了節奏中的最高點了。然而,瞧他們的樣子,一點兒也不快樂,臉部上都是呆木木的,顯然的表示出,這只是出於一種機械作用。在這裡,我們倒又得把這一般男女弟子稱讚上一聲,他們的心地,究竟要比他們的師傅來得仁慈一些,他們也知道這只是慘劇中的一幕,並不是什麼快樂的事情,所以不應該有快樂的顏色,表露到臉部上來呢。其實,他們的師傅鏡清道人,這時候他的心中也並不怎樣的自在,很是在那裡耽上一種心事。因為,他何嘗不知道,他今番這麼的一出馬,所見好的,只有哭道人一個人,所有崑崙,崆峒二派,都不免和他處於敵對的地位了。以這二派中能人如此的眾多,而今晚他所舉行的這個祭旗典禮,又為他們群所矚目的,怎會就讓他安安逸逸的過了去,沒有什麼人出來敲壞一下呢?一有什麼人敢出來破壞,那一定也是出於再三考慮,自信具有相當的法力,可以和他角逐一番的,事情可就有些難辦了。萬一這個人的法力勝似於他,竟使他失敗了下來,這是何等失面子的一樁事,此後他難道還有臉充得一教之主麼?不過,典禮的舉行,預定在五更時分,為威信計,為顏面計,他再也不能把來提早一些的。而在此時間未到之際,也只有把這歌舞來敷衍著。在另一方面講,這也是儀式中應有的一種點綴,不得不如此的鋪張一下的,但這一來,可就苦了他了,他深深的覺到,除非是在這典禮已舉行了之後,否則,就是隻餘下了一分一秒的時間,說不定會有一個破壞分子,突然的從什麼地方跳了出來,而或者竟會使得他功敗垂成的。
好容易,在這歌聲舞態似已起了膩的當兒,也不知已經過了多少時候,忽聞到很響的三聲號炮,連線著的送到了耳鼓中來,鏡清道人方不自覺的又在臉上溢位了絲微的笑容,並有上突然如釋重負的一種樣子。原來這是他與哭道人約好了的一種訊號,一待把這號炮放出,便是向他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