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瞞著我?”曉唯眉間輕凝。
“因為玄束為了你和天魔訂了契約,他交出自己心臟,換得天魔解除你身上會招來落雷天譴的天魔之印,”白焱一字一句在這牢房中迴盪,“所以玄束要讓你忘記他,讓我等隱瞞你,如此,你便可以在他死後亦能無知無覺地與他人比翼連理、雙宿雙棲…”
意識忽得一片空白,血液逆流,曉唯手心一片冰冷。
“沐姑娘,玄束死前心心念唸的都是你,他想你幸福想你開心,即使這前提是將他徹底遺忘,”白焱望了眼曉唯和子泉,嘴角笑容有些淒涼,“你不若假裝今日不曾在此、不曾聽我狂言,然後與少司命卿卿我我、互訴情衷,即隨了玄束心意也正好如了你所願…”
“白焱!”子泉冷言打斷他,眼眸殷紅微聚。
無聲地笑著倚在牆邊,白焱不再言語。
…死前,這兩字如淬毒銀針般刺在心間,曉唯只覺心口微麻,全身都已不聽使喚,“…溟兒,你早就知道玄束以命換我、要抹去我的記憶,卻不曾告訴我?”
“曉唯…”溟兒展翅飛到她近前,眼眸盡是憂傷。
後退一步避開它的靠近,曉唯望著子泉和靈王,“…你們也早就知道?”
“離開去忘川的前一晚,玄束告訴了我…”子泉神色有些哀傷。
…他們全都知道,曉唯痛到想笑,原來,被矇在鼓裡的就只有她一人而已。
“沐姑娘,司卓取了玄束的心臟後還無人靠近枯樹林,”靈王似是在極力斟酌著用詞,“此刻,他的屍體應該還在…”
屍體…
轉身驟然衝出囚室,曉唯朝著枯樹林方向跑去。
瑣碎藤條劃破了衣襬,髮絲被無妄海吹來的風撥亂,曉唯穿過枯樹林間那遍地的魔族屍體,衝向枯葉鋪滿的空地中央。
心跳伴隨喘氣敲打著胸口,曉唯踏著枯葉,卻只看到那裡一大片乾涸的血跡,將金黃碎葉染成蒼涼。
子泉跟在她身後,卻不知該說些什麼話來安慰。
“沒有屍體,沒有屍體…”曉唯喃喃自語。
“曉唯?”
“沒有屍體啊!子泉!我就知道玄束沒死,他不會死的!”曉唯忽得綻出笑容,轉身又要跑開。
“你去哪裡?”子泉抓住她手臂,沒有慟哭沒有悲切,曉唯此刻笑著的容顏反而更讓他憂心。
“玄束沒有死啊!他或許只是受傷了,在附近躲了起來,”曉唯掙扎著要甩開子泉的手,“別攔著我,我要去找他!”
“你清醒點,玄束已經死了。”子泉眼中劃過一絲真切的哀傷。
“沒有!他沒死!你又未曾親眼看到…”
“我親眼看到了,”靈王緩步從枯樹林走到空地中央,“沐姑娘,就在這片枯葉之上,玄束倒在那裡,鮮血流了一地…”
“……不,你沒看到!”曉唯搖著頭,似乎只要她不相信,靈王說的話就不會變成事實。
“沐姑娘,玄束的心臟如今已在司卓體內,他已經不在了…”靈王容顏寫著絲縷不忍。
“…不會的,玄束不會死…”曉唯眼中已是水色一片,朦朦朧朧得看不清前方。
“別哭啊,曉唯,你還有我…”子泉雙臂緊緊圈住她,想要溫暖她冰冷如斯的體溫,“我還在你身邊…”
無措,曉唯整個人除了無措還是無措。
她沒有想哭,眼淚卻一直不停掉下來。
萬籟彷彿在剎那俱寂,她腦海中纏繞盤旋的,盡是他輕言淺笑,如一抹星子綴在蒼穹最溫柔的天邊,
…曉唯…你想飛也好、想停也好,我就在此守著你,不讓你哭泣…
我此刻那裡都不想飛,只想窩在你溫柔懷間。
玄束,你這個騙子,
我現在哭了,哭得像要流盡一世眼淚,你為何沒有在這裡守著我,說你今生今世再不相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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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映苦院木屋。
懷中摟著一隻玄束睡過的枕頭,曉唯縮在牆角靜靜地抬著頭,凝望屋頂那一塊新補好的木板。
“沐姑娘現在好些了嗎?”前來探望的靈王跟著子泉走出屋外,擔心地問。
搖搖頭,子泉深深嘆了口氣。
他對曉唯說話,她也會回答,語氣音調無喜無哀,如若死水,似乎靈魂已從她身上消失,在他面前的,只不過是一個有著曉唯外表的軀殼。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