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即化。當年烏道員的餐桌上每餐都缺不了一碗麻辣鮮香的麻婆豆腐。據說道員的四姨太就因為能做一碗好豆腐而得到道員的長期寵愛,生了兩個兒子。
豆腐好,好在一口寶珠山下的好泉水。和一個會做豆腐的船工的女人。
當那天清晨烏梅孃的第一鍋豆腐擺到院門口的石階上時,引起了上下街街坊鄰居們的一整轟動。在烏衣巷人的記憶中,好多人還是幾十年前吃過地主烏梅孃家的豆腐。望著門前圍觀的鄰居街坊們,寡婦笑著對婆姨們說:“今天我這小豆腐鋪開張,好不好我也不拿不準,這頭鍋豆腐算是對街坊鄰居的一點心意,免費奉送。”門前的女人們大多驚訝寡婦的這一決定,都不好意思白吃豆腐,當然也有少數愛佔便宜的婆娘面露喜色,表面上咋呼著說:這怎麼好意思。
烏梅娘很堅決,沒收任何人一分錢。
在寡婦送豆腐的過程中,水生被婦人趕回到西屋讀書。除了早上讓水生推推磨,掌掌搖把,吃過早飯,婦人再不讓水生動手。
以至於在很多年後,烏衣巷裡“豆腐西施”培養出一個大學生的故事在巷子裡仍被人們傳為美談。
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日子在清晨的石磨吱呀聲中一圈圈的流轉。
水生在老屋昏黃的燈光下艱難的啃著被蟲蛀過的中學課本。潮溼的空氣讓水生感覺全身都發了黴。天書般的數理化符號和公式讓水生有著猶如當年行船過石板灘時的艱難和痛苦。而與此同時,烏梅孃的豆腐卻做得格外紅火。
早晨一開院門,門口就有女人們等著拿豆腐。下街的男人們偶爾開玩笑說:寡婦的豆腐水嫩,一頓不吃就心慌慌的。言談中帶著一種曖昧的意味。
“豆腐西施”在滷水和細滑的豆汁滋潤下顯得越發的紅潤和光澤。每當在晚餐桌上,水生接過婦人遞飯碗伸過來的一雙白皙潤滑的手時,總要忍不住盯著那手指看。婦人一頭烏黑的秀髮顯得越發的黑,渾圓的腰身顯得越發的風韻。水生忍不住要想起那場夢,那個燥熱的夏天在婦人身上做的那場夢……
水生曾經在那夢裡遊蕩過很久,在後來的無數個夜晚裡,水生在西屋的老床上總是忍不住抓住自己躁動的塵根,在無數次的羞愧和幻想中一次次的排洩,又一次次的沮喪。這讓水生無法集中精神做任何事情。早上搖著石磨時,蠟黃的臉上淌著虛汗。婦人注意到這一點,問水生是不是病了,複習功課也要注意休息。婦人帶著溫婉而柔和的目光,當她溫潤的手在水生額頭上撫摩時,水生躁動而煩躁的心緒立即就平靜下來。
冬月底,水生去中學裡報了名。順便去拜訪了老班主任。水生提著兩坨豆腐,敲開了老師的門,白髮蒼蒼的老班主任顯得越發的衰老,但精神很好。見到水生,立即就滿面笑容,說:“我相信你會來的”。望了望水生手上的豆腐,笑著說:“孝敬先生的”?水生紅著臉說:“這麼多年沒來看過老師,這點東西不成敬意”。老頭笑道:“豆腐好豆腐好。清清白白”。水生在滿屋的書堆中找了個空地坐下。老先生的斗室裡除了書,還是書。地上、床上都堆滿了書。老頭在做《楚辭》的研究。和水生說了幾句話,就自顧自的埋到故紙堆中去了。
水生走在校園的林蔭道上,感覺十分的親切。在落葉滿地的冬日裡,校園裡充滿了無限的生機,花壇邊、草地裡,三三兩兩的坐著十幾歲的孩子在讀外語。還有從鄉下回來的老三屆的學長們,都在編織著這個冬天的夢。
水生走到老教室的門前,那株當年自己和烏梅種下的楊槐已經有了合抱粗。教室內朗郎的讀書聲讓水生想起自己少年時在靠窗的那張桌下讀書的樣子,想起後山那滿地繁花,想起在河灘碧綠的菜園中的追逐和打鬧,想起下學路上牽著梳著馬尾巴的那雙小姑娘的小手……那天下午,小鎮溫和的陽光照到水生的頭上,讓水生重新溫習了少年時彩色的夢。那種感覺很舒服。
那天下午,水生一直沉浸在那種溫婉的回憶裡。
直到在巷口的青石板路上遇到春梅。
眼前這個憔悴的少婦讓水生幾乎有些不敢認。“叫水生叔”春梅拉過身邊的閨女,蒼白的臉望著水生笑了笑。水生注意到那笑著的眼角有魚尾紋,那張略顯木衲的面容和鎮上每天在菜場上討價的婆娘沒什麼兩樣。
“聽說你要去考大學,複習得怎麼樣了?等你考上那一天,別忘了通知我,讓我也高興高興。”
“行呀,就託你的吉言了。”水生的腦子裡總在回憶少女時代的春梅。那個曾經和自己在一個院子裡一起長大,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