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表情實在太過可怖,尼克被他嚇了一跳,愣愣著說:“阿斯蒙蒂斯?”
“不!後面那一個名字。”
尼克傻乎乎的眨了眨眼睛,被他的氣勢所逼,張嘴,居然沒說出話來。
野狼只覺得內心焦躁不已,竟然等不及他的回答,大跨步又重新走了回來:“你把剛才說的那句話,重新再講一遍。”他的臉上烏雲密佈,陰沉得讓人根本不敢和他開玩笑。
尼克早就已經從約克特的口中,得知了幕後的真相。但當時野狼心繫阿斯蒙蒂斯,根本無心仔細去聽,所以陰差陽錯,至今仍然不知道這裡頭的隱情。
尼克只好把剛才那句話重新說了一遍,原本的逗趣語氣,被他說得像唱喪一樣。而等他怪腔怪調的唱完以後,野狼的臉色也和喪屍沒太大區別了。
“石奴兵的買家,是獵鷹堡的托馬斯·霍蘭德公爵?”野狼問。
尼克點頭。
“他真的……造反了?”
尼克點頭。
“……你沒有在開玩笑?”
尼克狂點頭。
野狼沉默了。
他久久沒有說話。別說講話,他甚至連動都沒有動一下,彷彿突然變成了一具萬年雕塑,立在原地久久沒有反應。
尼克等了好久,好久好久,終於擔心佔據了上風,顫顫嗦嗦地戳了他一下:“你,你沒事吧?”
野狼抬起頭來,那煞氣,將尼克整個人定在原地,秉著一口氣甚至都沒敢呼吸。
緊接著一下秒,野狼忽然仰頭哈哈大笑了起來。
他彷彿聽到了這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竟然根本不顧自己還被通緝的事實,當街放聲大笑起來。
他笑得好像得了羊癲瘋一樣,整個人看上去都瘋掉了。嚇得尼克都不敢靠近,但又不敢走遠,生怕這人笑著笑著就忽然拔出刀來。
然後毫無預兆的,野狼突然又不笑了。
“活該。”他面無表情地丟下兩個字,然後轉身走了。
尼克呆呆地站在街角,看著那削瘦的少年慢慢走遠,然後漸漸消失在路的盡頭。
命運有的時候,真的很喜歡開玩笑。
只可惜,這個笑話,兩個當事人都笑不出來。
十年前,那個男人無情地拋棄了野狼。
十年後,野狼無意中破壞了他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不是不報,時候不到。
這一刻的野狼,心裡竟然有著一種報仇成功的爽快感。
他忍不住心想:不知道在功敗垂成之際,男人是否可曾後悔過,當年的殘忍與無情。
不過,不管他後不後悔,都無法挽回已經發生的事情。你總不能在捅了別人一刀之後,一臉無辜地道歉,假裝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更何況,他和母親不是被捅了一刀,而是被捅得千瘡百孔,失去了做正常人的能力。大概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野狼漸漸地失去了微笑的能力。
野狼經過一個很容易被忽略的狹窄巷道時,驀地產生了一股奇怪的直覺。他看了一眼人來人往的街道,扭頭,走進了這個只容一人透過的窄巷子。
那後面,是一家妓|院的庭院,中間一株百年老樹,高聳入雲。地上雜亂地堆積著還沒來得及整理的貨物,零零散散放得亂七八糟。
野狼在迷宮一樣的貨物箱子裡走了一圈,沒發現阿斯蒙蒂斯的身影,忽然有所感覺,抬頭,筆直對上了一雙熟悉的猩紅眼睛。
阿斯蒙蒂斯蹲在三米多高的樹梢上,遠遠地,野狼還沒有出現,他就已經發現了對方的身影。阿斯蒙蒂斯痴呆地注視著少年的身影,然而,看著他左右環顧後逐漸走遠,卻不敢出聲叫他,只能沉默地看著他離開。
可是萬萬沒有想到,少年會突然折返回來,並且發現他的藏身之處。大驚之下,阿斯蒙蒂斯忘了要離開,也忘了要隱藏自己,整個兒暴露在野狼的視線之下。
一時間,誰都沒有說話。
二人一個站在樹下,一個蹲在樹枝上,相互對視。
之前發生的事情同時印上二人頭腦,野狼覺得肩上的傷口彷彿又開始抽搐起來,阿斯蒙蒂斯不自覺地收回手,把爪子在樹上蹭了兩蹭,想要擦乾淨上面的血。
但是,二人都十分有默契地避而不談。
過了許久,野狼說:“還是沒辦法出聲?”
阿斯蒙蒂斯搖頭。
“但是醫師說,傷口已經自動癒合,你的喉嚨也並沒有任何腫脹。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