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想,若真要怪罪,怎麼怪不到他頭上來,他的老大是長孫無忌,那邊是李治和武媚娘。
“非也!非也!”韓藝笑著搖搖頭,道:“我曾聽陛下說過,先帝在臨終前,曾親口囑咐過你一句話,就是讓你一定要保護好太尉,莫要讓人離間了陛下和太尉。不知是否?”
當初李治在遊說李勣的過程中,也將當年託孤一事,告知了韓藝。
褚遂良皺眉道:“是又如何?”
韓藝道:“就當時的情況來看,太尉已經是權傾朝野,乃當朝第一人,只有他去對付別人,沒有人敢對付他,為什麼先帝偏偏讓右僕射你去保護太尉呢?難道右僕射的本事比太尉還要大?而且還要在臨終託孤時,再三強調這一點。”
褚遂良聽得微微皺眉,道:“老夫一直都在遵從先帝的囑託,只是老夫一時衝動,才釀成今日之苦果,否則的話,你們焉能恁地囂張。”
韓藝搖搖頭道:“而我要說的正是因為右僕射理解錯了先帝的這一句話,才會釀成今日之苦果。”
褚遂良一怔,道:“理解錯了?”
“不錯!”
韓藝點頭道:“正所謂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先帝在臨終前,為什麼會恁地擔憂別人離間了太尉與陛下的關係,因為這就是先帝最為擔憂的一點。在貞觀後期,國泰民安,四海昇平,周邊強敵相繼被消滅,若由太尉和右僕射來輔助陛下治理國家,大亂是不可能出的。最令人擔憂的其實就是太尉與陛下之間的矛盾。
據我所知,長孫皇后曾再三叮囑過先帝,莫要重用外戚,但是先帝對於太尉始終非常信任,但是信任是一回事,絕對信任又是另外一回事。而且太尉曾今就有攬權過度的習慣,恰好當今陛下性格又顯得有些軟弱,兩種截然相反的性格放在一起,你說先帝會不會擔憂陛下會被臣子架空?這才是先帝最為擔憂的事情。”
褚遂良雙目一睜,隨即又立刻陷入沉思當中。
韓藝繼續說道:“先帝這一句話看似對於右僕射你說的,其實是在警告太尉,為什麼害怕太尉與陛下的關係會被離間,從相反的角度來看,就是有可能會被離間。這就是讓太尉不要攬權過度,以免被人離間。但是僅此如此,先帝還不放心,因為一旦這種情況出現,那對於大唐王朝而言,實在是太危險了。因此先帝對右僕射你說,要保護好太尉。
如何保護?很簡單,不要讓太尉攬權過度,這就是最好的保護。也就是說,陛下希望右僕射你能夠在陛下和太尉之間保持一個平衡,如果太尉攬權過度,你就必須站在陛下這邊,以此來平衡太尉的權力,如果陛下權力過重,但是陛下畢竟年幼,治理國家恐怕非常需要太尉的輔助,那麼右僕射你就應該站在太尉那邊,一同輔助陛下。”
說到這裡,韓藝嘆了口氣,道:“可惜右僕射你理解錯了,而且錯得非常離譜,你一味的去保護太尉,並且堅決的站在太尉那邊。先帝一代明君,開創出更古未有的王朝,可謂是算無遺漏,然而先帝卻忽略了右僕射你的性格。記得先帝曾如此評價右僕射,‘褚遂良耿直,有學術,竭盡所能忠誠於朕,若飛鳥依人,自加憐愛。’。右僕射你最大的弱點,就是缺乏獨當一面的才能,當年先帝在世時,右僕射你全心全意依靠著先帝,先帝走後,右僕射你又依靠太尉,這不但沒有完成先帝的囑託,還加速了這種情況的發生。兩位託孤大臣同仇敵愾,這對於皇權而言,簡直就是毀滅性的打擊。
幸好的是,先帝非一般人也,其遠見和謀略要勝於所有人,因此先帝還安排了大司空暗中監督你們,這才有今日之果。倘若右僕射當時理解了先帝的良苦用心,這一切是根本不會發生的。敢問右僕射,你有何資格去怪罪他人?你辜負了先帝,辜負了陛下,辜負了太尉,也辜負了大唐,你才是我大唐最大的罪人。”
褚遂良聽得怔怔不語,右手突然劇烈的顫抖了起來,韓藝說得沒錯,他心裡一直都怪李治沒有體會到他的忠心,聽信小人讒言,他一直以為自己是對的。殊不知李治是必須要這麼做的,不是小人慫恿李治這麼做的,跟武媚娘他們沒有一點關係,皇帝如果沒有權力,那算什麼皇帝。
過得半響,褚遂良雙目一合,仰天長嘆一聲,此時他心裡只有滿滿的內疚和悔恨,又複雜了看了眼韓藝,道:“你為何要與老夫說這一切。”
韓藝笑道:“很簡單,因為我比你大度。”
這一句話堵的褚遂良臉上是一陣紅一陣白。他一直都非常驕傲的,因為他從小文采非凡,尤其書法簡直就是天下第一,可追王羲之,就養成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