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厭這樣簡潔設定,所以才自作主張減了那些擺設的小玩意的。要是您看著不好,我再擺回來便是。”
我暗中咬牙,心想著,好個死丫頭,這麼快就徹底叛變了,偏偏說的這一番歪理邪說我又沒法辯駁。虧得我一直以為她是個穩重老實的丫頭,現在看來,說不定又是一個扮豬吃老虎的主兒。
見我不說話,清竹微抬了頭,笑道:“少奶奶,您別怪我多嘴。可這夫妻間嘛,本來就該相互遷就,不能由著性子來。就算如今您和少爺年紀尚輕,難免有些意氣之爭,可日後能相互扶持一生的,畢竟沒有別人,老話不是還說什麼相濡以沫麼。”
我來此地後,雖沒有特意打聽過,但也多少知道這個時代與我熟知的中國古時某些朝代有著相同本源,因此我時常能聽到些耳熟能詳的俗語,此時再聽得那句“相濡以沫”,倒是不感覺驚訝。不過,清竹雖不知道那後半句,我卻還是記得的。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
李家若真有劫難,與其共同苦苦掙扎,不如各歸各處,彼此落得一身乾淨更好。
一產生這種想法,我不禁自己生生打了個激靈。自那個小鎮黃昏開始,我似乎變得多愁善感起來了,這可不是好事。
我趕緊回過神來,答應道:“既如此,我也就做你那性情爽利的少奶奶好了,你也甭重新安排了,就這樣吧。”想了想,又問道:“前幾年做冬衣時候的事情,你和清菊可還記得麼?”
清竹點頭應道:“上次是兩三年前了,我多少還記得些。清菊記性更好,大約比我記得更多,我這就叫她過來。”言罷,她出了門。不一會,清菊便捧著盅銀耳羹跟著她一起進來了。
先把宵夜給我放在桌上,兩人這才細細講起了上一次製備冬裝的事情。
我雖已來了八九個月,但畢竟不是這個時代的人,對衣料、工序、花費等問題都不太熟悉。此時,一邊聽她們講,一邊自己研了半盞墨,拿了筆草草在紙上記錄起來。
“對了,老太太和太太都喜歡什麼顏色的料子?”我記完了大體事宜,又問道。
清竹皺眉想了片刻,答道:“老太太的衣物大多是駝色的,但……”
“但老太太卻偶爾也愛個略新鮮點的顏色,”清菊笑著搶答,“比如什麼藕荷色、雪青色之類的。”
我想了想,吩咐道:“那你們就幫我想著點,這次給老太太做兩件鮮亮點的棉衣去,別總是那種灰灰的顏色,看著就讓人心裡覺得堵著難受。”
兩人笑著應了,又說了鄭太太和其他眾人偏好的顏色。大略計議已定之時,已經是巳時三刻還多,我折騰了一天困得要死,趕緊打發走了她們,自己爬上了床,還想著事情已經準備就緒,過兩天吩咐人訂料子來看時也不至於出什麼洋相。
然而,天不遂人願。定製冬衣的事情,又被人為推遲了。
第二天和第三天陳嬸忙得不可開交,我懶得趁這種時候去給人家加碼添事。再加上李暮陽正式搬過來常住,種種事情難免要吩咐人去打點,於是,我索性也就自己安心處理家中這些不大不小卻頭緒紛繁的雜務。
待到第四天,萬事妥當,我差去喚陳嬸過來的丫鬟還沒回來,南院便來了人,說要請我們過去一趟。
我有些詫異,若是李暮陽有事找我,倒還可信些。可現在他人在我這裡,莫非林彤要找我談心敘舊不成?我的確是懶得與其爭鬥了,可這也不代表要和她姐姐妹妹的言歸於好吧?
雖然有此疑惑,但看李暮陽已做了出門打算,我還是壓了種種念頭,和他一起往南院過去。
這時已是農曆十月中旬,要是按公曆來算,如何也要十一月了,雖地處偏南方位,但梧州這一時節也難免寒意襲人。
我一面往手上呵著氣,一面斜眼看李暮陽。他這兩天一直一副棺材板表情,我不由懷疑被那棺材臉郎中治了傷之後,他反而被傳染上了更詭異的什麼病毒。正想著,突然見他臉色微變,我也順了他的目光看過去。
南院一反常態的敞著院門,遠遠看去,好些眼熟的丫鬟都垂首站在門口。又緊走了幾步,仔細看看,除了南院的幾個丫頭,剩下的竟然都是老太太屋裡的,就連如意也在。
“這是怎麼了?”我悄聲問如意。
她跟見到瘟神似的退了兩步,頭垂得更低,並沒有回答我。
我心裡更加詫異,知道該是有什麼大事。再看李暮陽,依舊是冷淡神色。得,看來這孩子算是得上了面癱的毛病了。
一路走進屋裡,除了院外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