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怔,勉強回答:“就按往年的例罷了。只是近來事情多,老太太也嫌煩了,今天還和我說不要大操大辦,更不要請那些戲班子來吵鬧,還是安靜些最好。”
我大樂:“那豈不是省錢了?這倒好!”
李暮陽無奈地看看我:“只從這些事上節省,不過是揚湯止沸而已,終究不是長久之計。剛才你走後,陳嬸將剩餘銀兩送了回來,一共六百九十七兩。老太太生辰至少還得一百兩,若再加上……”
我笑不出來了,愁眉苦臉地介面:“加上過幾天就要置辦冬裝,恐怕能剩下五百兩就很不容易了對麼?”虧得我下午時還覺得這錢是筆鉅款,現在看來竟然如此不禁花啊!
說到銀子的事,我突然一拍大腿:“壞了壞了!”
李暮陽急忙問我何事有異。
“我答應了給三嫂送錢呢!這會兒光顧著和你生氣,倒把正事給忘了!”
他板了臉瞪我一眼。大概想說我怎麼什麼事都能怨到他頭上。
我沒空理他,趕緊去桌上平日放閒錢的匣子裡翻。可裡面竟只散著不到半兩碎銀。我一下子急了,忙叫清竹進來。
“我這銀子呢?我記得明明有將近二十兩呢,何況今天應該又放了月錢。”
清竹一臉疑惑地湊過來,看到空著的匣子也呆住了。
“這,少奶奶,這我也不知道了。”她急的幾乎要哭出來,“是我親手將少奶奶這月的月錢放到匣子裡的,那時數目還沒錯呢。之後,我一直都沒離過這院子……怎麼會……”
我安慰她兩句,又問:“這期間可有誰進來過?”
“少爺吩咐幾名小廝抬了這屏風和臥榻過來,除此之外,再沒有誰進過這屋子了。”
我心裡一沉,嘆了口氣:“這就對了。這錢怕是就是那時丟的。”
“可是……”清竹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可是我一直在門口看著他們,怎麼可能……”
李暮陽也點頭:“我當時也在房中,雖然那時人多雜亂,但也不至於有人能在眾目睽睽之下偷取銀錢,何況這些人已跟了我好些年,怎麼會做出此等事情。”
“你們是不知道偷兒的厲害才會這麼說!”我狠狠剜了李暮陽一眼,“別說是你們一個不知人心險惡的年輕女孩、一個養尊處優的大少爺,就算是日日身處市井之間的商販主婦也難免有照料不周,讓人把錢從身上摸去的時候呢!”我再次確定了,李暮陽絕對和我八字犯衝,我所有倒黴的事情基本都是他給我招來的。
他大概也覺得過意不去,正要開口。我趕緊做了個叫停的手勢:“你甭覺得抱歉,也別說什麼沒用的,我早知道你是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主兒,沒那力氣跟你折騰。但這麻煩既然是你給我惹來的,自然要你負責!我算算……嗯,一共應該是二十六兩,你趕緊給我補上,要不咱們這事兒就算沒完!”
李暮陽這當事人尚未如何,清竹在一邊臉都白了,一疊聲地勸他“不要往心裡去,少奶奶心直口快,並沒有惡意”之類的話。我這才想起來,她這是第一次看我對李暮陽發飆的現場版。我琢磨著是不是該收個入場費什麼的。
正想著,忽然發現李暮陽反而漸漸面露不快之色。哦,對了,有人在場的時候他習慣性的要端個少爺架子,這會兒聽到清竹勸解,估計正等著我給他個臺階下呢。我暗說,我可真受不了這種死要面子的小屁孩,以後我要是有機會紅杏出牆,一定得找個能成大器卻又虛懷若谷的真君子。
“清竹,”我邪惡地瞟了一眼李暮陽,故意無視他,轉頭吩咐清竹,“甭勸了,他沒事。你趕緊去南院那,叫人取三十兩銀子來。若是有人問,就說是少爺特意吩咐的,有急用。然後直接給三少奶奶送去十兩。”
“你!你未免也太放肆了!”看起來,李暮陽有些忍不下去了。
我打發了清竹去辦事,這才回頭嘲笑他:“我可曾請你過來住了?我那錢是不是因為你非得搬這些東西來,才讓人趁亂順去的?我現在有急用,向你討要賠償是不是理所應當的?何況,我現在可是你唯一的盟友啊,你還不趕緊討好我?”
聽了這話,他臉色更差,卻又說不出什麼,只得咬牙坐下,再不看我。
我心裡更樂,知道他向來是吃軟不吃硬的性子,加上從小慣出來的脾氣,這個悶氣可夠他生一陣子的了。於是,我也不再說話,只坐在他旁邊椅上悠然吃茶,順便偷瞄他臉色忽青忽白的變化,覺得甚是有趣。
過了半個多小時的樣子,李暮陽終於撐不下去了,使勁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