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少爺心高氣傲?這話要讓他聽到,有你好受的!”
清菊低聲笑起來:“少奶奶千萬行行好吧,別和少爺說,要不然我可擔不起這罪過。”
“看看!你這丫頭說的,倒像是我多刻薄了。你還不自己想想,我哪次沒護著你們?”我笑罵,一邊推她出去,囑咐她儘快把事情辦了。
交代好了事情,我自己在房中理了遍行李,便去了旁邊鄭太太房中探望。恰好李霏也在,話說三個女人一臺戲,此時又沒了什麼重大心理壓力,我們三人難免聊了好一會,說盡了體己話。過去,我只覺得在此處立足不易,日日想著鑽營討好老太太、別讓誰抓住把柄……實在覺得累得很。而現在雖然家破人亡,可於我,除了悲哀沉重之外,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卻也彷彿鬆了桎梏一般,讓我心中踏實許多。
不知不覺,窗外光線漸漸暗了下來,似已到了傍晚時分。
又過了不多時,外面客棧走廊有腳步聲漸漸靠近這邊。我起身檢視,剛推開門,便見到李暮陽被靳宓扶著緩緩走過來。
我急忙出門扶了李暮陽,又向靳宓問道:“怎麼?少爺又覺得身體不適了麼?”
靳宓賊賊笑了兩聲,還沒說話,李暮陽便打了手勢讓他先退下,這才衝我淡淡一笑:“沒事,只不過有些累了。先回房我再同你細說。”說著,自己便慢慢進了房間。我趕緊抽身去稟了鄭太太,又辭了李霏,隨後也回了房。
進屋後,見李暮陽側身伏在床上,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我略有些驚訝。
“怎麼了這是?”我過去坐在他旁邊,推了推他,笑道,“難道是臨走時誇口誇大了,事情卻沒辦成?”
他依舊將頭埋在臂彎中,輕輕搖了搖頭:“只是累了。”又靜了半天,到我忍不住追問時,他才轉了身看我,懶懶答道:“那孩子倒是難纏,我與他說了許久,才總算是答應將祖宅賣與咱們家了。”
“答應了?!”我一下子興奮起來,又推他問道,“你果然有些手段嘛!不過,既然事情辦成了,怎麼還是一副沒精神的樣子?我看你可不像是累的。”
“就你什麼都知道。”李暮陽似笑非笑地接了我的話,“方才和那小少爺費了許多口舌,有些氣息不濟,回來時馬車顛簸,又咳了一陣子,難免覺得疲累。並不是什麼大事,略歇一歇就好了。”說完,又輕推我的手臂:“去給我倒杯水來,我渴的厲害。”
我起了身,正要去倒水,忽然想起他走前自信滿滿刺激我的話,不由起了些狡詐心思,於是對他笑道:“怎麼?這是居功自持呢?我看你這人吶,出去辦成了點事情就馬上回來要工錢,你說,以後我要忙起來,你是不是得天天伺候我呢?”
他先是有些鬱悶的怔住,隨後,似乎想到了我擠兌他的緣由,於是也笑起來:“只許你每日取笑我,難道就不能讓我一次?”
“嘿!為什麼要讓你啊!”我裝作不快,“看你現在這樣子,分明就是小人得志啊!你說我怎麼就一時失察陷入虎口呢?”
聽完我說話,李暮陽挑了眼角,笑道:“現在才發覺失察了?可惜,晚了。”
我臉上一熱。要說過去這孩子還盡是玩些遮遮掩掩的曖昧戲碼,這回可是明目張膽的連掩飾都不要了。我就不明白了,這人怎麼能進展如此迅速呢?
“懶得和你抬槓!”我敷衍著扔下一句,飛快地倒了杯水塞給他,又毫無底氣地威脅,“你少得寸進尺啊!小心以後我讓你哭都哭不出來!”言畢,便轉身逃也似的出了屋子。
請了謝琛過去診脈之後,我又躲進了李霏的房間,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閒話。
直到晚飯時清竹她們才回來,我囑咐的事已辦的妥妥當當。
事情到此,可謂萬事俱備,連東風都不欠了。靳宓和清菊兩人裡外監工,靳宓負責查驗宅子大面上的修繕進度、質量,而清菊則絲毫不差地點算著各樣新置辦的傢俱等物件,偶爾再指使橙子跑個腿傳個話。那宅子本就不算破舊,又經了這樣十來日的忙碌整修佈置,已極為乾淨整潔,雖說庭院中花木尚未重新栽種完畢,但已足可以入住了。
我們搬進去的日子,恰是二月初一。
往日裡,我一直留守客棧,一來是掌管錢財開支,二來也是要照顧病號。且不說李暮陽尚在休養,鄭太太畢竟也有了些年歲,自從出獄之後身子就一直不大好,常常鬧些小毛病,這諸多事宜憑著清竹一人打理實在有些困難,因此我也少不得幫著忙活。
也正是為此,直到搬家當天,我才終於見到了新家的真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