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給我磕頭。我慌忙彎下腰去;扶住為好。一瞬之間;我不禁百感交集;既感到厭惡又覺得憐憫。面對這個趴在地上的可憐人;我又能怎麼辦呢?那就滿足他一回吧。
“我曉得你不是有意的;我曉得。”我回答說。
為好癱坐在地上;早已哭得泣不成聲。他仰起一張老臉;月光下;淚水在溝渠般縱橫的皺紋裡蜿蜒著;鬍鬚上面掛著晶瑩發亮的水珠。
為好鼻涕呼啦的;一面用那髒不啦嘰的袖口擦揩著。“看在咱爹孃的分上;為國你不要在意啊!”
“我不在意;我不在意。”
“你哥心裡苦;他不是人啊!老天爺讓他絕後;生了三個閨女;給了你一雙兒;為國;你要知足啊!”
“我知足;我知足。”
“我不是人。。”為好舉起手來;啪唧給了自己一巴掌。
我連忙抓住為好的手。他又舉起另一隻手來;也被我死死地抓住了。為好急得在我的懷裡雙腳直踹;拼命地掙扎著。“你打我!打我!打死我!為國;你打死你哥吧!”他說。
突然為好就鬆弛下來了;不再動彈;也不再說什麼了;只是嗚嗚地哭著。身後的房子裡;孩子們的喧鬧聲早已平復下去。惟有月色照耀著我的尷尬和非人非鬼的處境。
35
兩年後;兄弟兩家的園子已初具規模。南邊沿河的一片泡桐樹長得又高又直;已經有一握粗細了。泡桐樹葉肥厚寬大;整片泡桐業已成林。從橋口到房子前面的小路兩邊;向日葵亭亭玉立;花盆鑲著金邊;面朝東方。太陽落山的時候;它們便慢慢地扭轉了脖子;看向園子西邊的一溜菜地。那兒種著瓢兒菜、矮腳黃、高稈白等新品種的青菜。在此之前;老莊子上的青菜只有生菜。那生菜味淡清苦;還刮肚子裡的油。瓢兒菜和矮腳黃則味道甘甜;尤其是瓢兒菜;降霜以後;甜得就像是放了白糖。
那些老莊子上原有的蔬菜;在我科學種田的不懈努力下以及實踐中;長勢也非比以往。
我們家菜地上結的冬瓜最大的竟有四五十斤。
菜地以外的自留地上則種了花生;收益相當可觀。不再種小麥等正經莊稼了。房子後面一片蒼翠的竹林;房基地邊上點綴著點點黃花(黃花菜)。這黃花菜不僅好看;也非常非常的好吃。
那口井自然還是三年前挖的;但井臺、井欄都用磚頭、水泥重新砌過了。屋前空地的左邊是一個大草堆;比當年的草堆那是大了許多;幾乎高過了屋頂;金黃耀眼不提。右邊則是一個花壇;種了各種不知名的草本花木;五顏六色地綻放著。花種是我們託邵娜從南京的花木公司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