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咔嚓的破碎聲還在繼續,越來越響亮,也越來越密集。
哪怕塞爾東瘋狂催動自身的力量,以一層層的水汽,將裂紋彌補的彎刀包裹起來,依然無法阻止刀身一寸寸地剝落。
大量碎片和碎屑飄落而下,被夜風一吹,飛散飄揚著紛紛而落,好像從高空灑下的藍色熒光粉。
果果有些迷濛地看著滿天藍光。低聲喃喃道:“隊長大人,您看到了嗎?這就是您拼死救下的人的實力。他……也許真的是能夠拯救我們森德洛的人呢。”
一點粉末恰好落在仰頭的卡穆多恩的臉上,細細小小的一點碎片,就好像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卡穆多恩死死盯著天空中那個靜靜持刀而立的身影,一時間滿腦子空空落落的,竟連運轉惡念的力氣都沒有了。他忽然雙腿一軟,呆呆坐倒在地,好像失去了魂魄。
“那彎刀……可是神器啊!”卡穆多恩腦海裡只剩下這一個想法。
神器這種東西。簡單來說就是“規則的具象”,主位面有規則,次級位面也有規則,只是規則沒有發展到主位面的完善程度罷了。所以神器不止可以在主位面中被孕生。也可以在次級位面中誕生。
而水神塞爾東手中的彎刀,雖然算不上最頂尖的神器,但也不差了。塞爾東最趁手的武器,已經在與黑色矮人的連番戰鬥中損毀。他從未想到過有一天,自己的備用武器,竟然會毀在一名連虛神都沒達到的戰鬥法師刀下。
“我說。羅德格特,有那麼誇張嗎?”皇后聽著周圍此起彼伏的低呼驚歎聲,不由悄聲問身旁的魔龍,“彎刀破碎而已,又不是那水神被直接斬得跌落下來。”
“你不懂。”
魔龍神色奇異,搖搖頭道,“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那彎刀應該是主位面的規則具象而成的神器,是主位面中孕生的神器,強度和次級位面中孕生的神器,是完全不一樣的。也不知道杜蘭德那傢伙有了什麼際遇,他那刀未免太可怕了,連神器都能劈碎……”
其實,杜蘭德的攻擊並不是衝著彎刀而去的,甚至於在整個戰鬥過程中,審判戰刀與那彎刀的碰撞次數,屈指可數。可每一次杜蘭德的審判戰刀斬落在塞爾東身上,都被塞爾東以“水鱗甲”轉移,被彎刀承受了下來。
正因如此,彎刀才會承受不住審判規則之力一次又一次地強力衝擊,最終落得個刀身破碎的悲慘下場。
魔龍這一番言論的聲音壓得很低,卻還是被圖桑聽見了。
圖桑有些意外地偏頭看了魔龍一眼,眼神裡流露出一絲古怪之色,最後說道:“羅德格特先生好眼力。”
魔龍微微一笑,沒有接話。
圖桑見對方不答,似乎不願高調聲張,不禁又皺了皺眉。在他看來,這羅德格特連能體境都不是,卻能有如此眼光和見識,實在是有些不同尋常。
“仔細想想的話,杜蘭德不僅自身實力、手段、來歷、身份都不可思議,而且充滿神秘,就連與他有關的這些人,也沒有一個是尋常人啊。”圖桑默默想著,“一名純風系的戰鬥法師嬰兒、一名氣息很像上層精靈卻又不是精靈的女人、還有一個不知道是龍還是人的傢伙,簡直一個比一個奇怪。”
“杜蘭德他自己就更不用說了,根本就是個怪物一樣的天才!”
圖桑又將視線拉回到天空中的杜蘭德身上。
片刻後,這位特記隊長黝黑樸實的臉上,竟漸漸透出一絲擔憂:“……只不過,這一戰雖然結束了,但危機還不算真正解除。以塞爾東大人的個性,難保不會惱羞成怒之下做出什麼過激的事情。”
這時候,整柄彎刀的刀身終於徹底破碎成渣,只剩下一截光禿禿的刀柄,被水神塞爾東死死抓在手裡。
下方地面上的議論聲已經變得相當嘈雜,杜蘭德被一雙雙充滿震驚豔羨的目光齊齊注視,卻好像什麼都沒感覺到一樣。
他依然無比專注地盯著不遠處的對手,目光中,除了終於得勝後的喜悅,還有濃濃的審視和警惕味道。
“這塞爾東的狀態,有些不對勁。”杜蘭德依然緊握戰刀。從對方之前的種種無賴行徑,就能知道這人根本毫無節操可言。也無屬於戰鬥法師的孤高和驕傲,萬一這時候忽然暴起發難,杜蘭德可不能不防。
杜蘭德心想雖然自己已經表明了“血脈共鳴引動者”和“梭羅預言之人”的身份,但塞爾東的言行舉止,與瘋子也差不了多少,難保他不會不管不顧地直接大開殺戒。
塞爾東直到現在都沒說話。
他呆呆愣愣地看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