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辦法,跳吧。
正要起跳時,守真子卻叫住小道士,從自己道袍上撕下幾塊長條的布,綁在雲鞋底部,還用力踩了幾下。小道士雖然不明所以,還是照做了。
這每一跳,真真是提心吊膽、心驚肉跳。要知下面石筍林立,還大多鋒利的很。要是不小心掉下去,菊花爆了還能接受,這蛋蛋要是碎了,那就麻煩大矣。那玩意兒,自己可還沒用過嘞!
短短的一段路,兩人走得驚心無比,**至極,有幾次都只差一點點,可最終,還是有驚無險。
站在那洞口處,守真子回身看了看,嘆道:“貧道都不敢相信,自己竟這般過來了。”
“是啊,”小道士嘆道:“這過來都這麼難,這回去該怎麼辦?”
守真子渾身一震,那張從來剛硬的臉,這刻就像風化了的碎石,嘩啦啦地掉了一地:“是啊!哎,糊塗了,過來之前,怎麼就沒想到要回去?”
小道士苦笑:“這回搞不好還真是有去無回,只希望不是有死無生!”
兩人點了火把,往下一看,還好是個斜坡。
從斜坡上滑下,兩人感覺就像是,滑進了一口深潭中。
潭中,裝的還不是水,而是,冰,是四面八方、無所不在的冰。
那冰寒,豈止是徹骨,簡直是,讓人即刻就能化成冰人!
好在上次在潼川府時,畫下的聚陽符還有。小道士當下取出幾張,分了一半給守真子,權當熱水袋用。這樣雖然太過浪費,可總比凍僵了強。
守真子抱著火把,走在前面。那火把可真是抱著的,火把上的火舌都要舔到他的鬍鬚了,可鬍鬚卻奇怪的沒有被點著。只是哪怕這樣抱著火把,守真子都冷得渾身哆嗦,牙齒得得直響。
小道士卻沒事。他本是至陽之體,元陽又未曾洩過,所以身體裡的火氣旺得很,都能在雪地裡睡覺。看守真子實在冷得難受,猶豫了下後,小道士終是伸出手,握住守真子的手。
這一握上去,守真子手上那是連雞皮疙瘩都出來了。但猶豫了下,守真子終究沒有掙脫開,反倒更使力握緊。
於是,兩個男人一前一後,手牽著手,沉默前行。
氣氛,很是,尷尬!
尷尬沒持續多久。守真人忽然驚呼一聲,跑了過去。
前方出現一塊空地。
那塊空地,但見陰風陣陣,只聽鬼號聲聲;上不見陽光絲毫,下只見土地漆黑。視線過處,似有黑紗朦朧,看什麼都不真切!
正是,極陰之地!
而在極陰之地的正中,躺著兩具屍首。
這兩具屍首,竟完全不成人形。那慘狀,就像被幾十條餓狼啃過,啃得只剩下,兩副骨架上面掛著一堆碎肉!
小道士不是沒見過死人,東街的血雨之中,他一連見過三十二個死人。可這一次,他只看了一眼,就跪在地上,大吐特吐。
守真子沒有吐。他的聲音,竟出奇的剛硬、冰冷,就如他此刻,憤怒卻平靜的臉。
他說:“左邊的這個看其僧衣,必是慧德大師!”
“慧德大師是真正的得道高僧,在四川路聲名遠播。”
“他嫉惡如仇,他善心似海,一聽說此地有惡鬼,慧德大師即刻帶著弟子前來,毫不在乎名利。”
“可他竟死了,死在這。臨死前,還以手沾血,寫了個大大的‘恨’字!”
“他是該恨!十四名弟子,忽然被數百惡鬼襲擊,拼盡全力之下,竟有八名弟子生生力竭身亡!”
“他是該恨!懷著滔天的怒意,他帶著剩下的六名弟子,一路找一路殺,走到這裡,又死了兩人。”
“他是該恨!以必死的心,他做了最後一博。可戰到最後,惡鬼沒除盡,自己卻身殞!”
“他是該恨!一代高僧,死後竟能屍首都沒能倖免,竟被惡鬼啃得,不成人形!”
“小道士,他該恨,貧道也有恨,是大恨!”
“人,當有所為,當有所不為;小道士,貧道已決意留下,拼死一戰,縱死亦不悔!”
“此地極是兇險,你還年輕,請速速離去。再晚,怕來不及!”
小道士默默地聽完。他擦了擦嘴,站起,淡淡地說道:“道兄既然不走,那我自然也不走。”
守真子大驚:“不可,你還年輕,前程無可限量。你若執意留在這,怕會白白犧牲。”
小道士搖了搖頭:“我若在這,合你我之力,道兄還可能會活下。我若獨自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