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清派雖已勢微,但依舊是道門一大支派,其根本所在,即在茅山。
問明路後,天玄子和小道士來到城西小勝觀。
雖然這道觀上掛有一塊破匾,上面歪歪斜斜地寫著“小勝觀”三個字,可兩人依舊不敢相信,上清派的十餘名道士就住在這破觀中,這怎麼住得下?
看觀左有個老農,正手把鋤頭,在菜圃裡勞作。小道士便上前一拱手:“敢問長者,這可是小勝觀?”
那老農一指那破匾,慢悠悠地念道:“小,勝,觀。”
小道士微微赫顏,再問:“那請問,上清派的一德道長可住這?”
那老農再一指自己,慢悠悠地說道:“就,是。我。”
啊,小道士大驚,這才注意到,這老農身上髒得已看不出顏色,破得已分不出是什麼的衣物,的確竟是一件道袍。
只是,我去,上清派什麼時候淪落至此?堂堂派中的長老,自己種菜不說,還穿得如此破?
還是天玄子處事靈活,當下一拱手,正色說道:“李爺慈悲。李爺為解眾生疾苦,不戀繁華,屈居在這一小觀之中,事事親身操勞。晚輩實在佩服之至。”
一德道長慢吞吞地將鋤頭放到一邊,慢吞吞地用水桶淨了手,再慢吞吞地說道:“好說,請進觀。”
跟著一德道長,一步三停地進了觀,看一德道長慢吞吞地提起了茶壺,小道士大驚,急忙說道:“怎敢有勞師叔,晚輩不渴、實在不渴。”
“茶水還是要喝的。”這話音剛落,從玉清元始天尊神像後轉出一人,一拱手:“不才玄德道人,拜見兩位道友。”
來人身量長大,雖五官普通,但臉上有種卓然不群的自信,於是讓他看起來極顯風采。
小道士和天玄子連忙回禮。
見玄德道長取了茶壺去煮茶,小道士心中長鬆了一口氣:渴自然是渴的,可依一德道長那慢吞吞的性子,怕是這壺茶煮完,自己已經渴死了。
一德道長想是明白小道士心中的感受,慢悠悠地說道:“貧道年少時,性子急躁,說話做事都比常人要快上三分。於是師父嚴令,要貧道無論做什麼,都要慢上三分,便以此作為自己的修行。於是時日久了,貧道行事便越來越慢,越來越慢。”
果然是,越來越慢啊,這豈止是慢了三分,簡直是慢了七分。
天玄子笑道:“李爺以此修行,倒與佛家的一些法門相似。”
一德道長緩緩點點頭。
就只說了這幾句話,玄德道長的茶竟已煮好,提了過來,為幾人倒上,一時茶香撲鼻。
一德道長手指一點他,嘴角慢慢扯出一縷微笑:“同行十二人,唯有老道這徒兒,每次能耐心地聽老道說完話,所以他修行最好,遠超他人。”
他再一點小道士:“兩位心有靜心,不打斷老道說話,日後必非池中之物。”
小道士笑道:“謬讚,謬讚。”
敬了兩杯茶後,玄德道長問:“此地現在甚是兇險,不知兩位道兄前來,有何貴幹?”
天玄子便從懷中取出道錄司的公文,遞了上去。
玄德道長接過,遞給一德道長,繼續品茶。
品了三杯茶後,一德道長才看完,嘆道:“原來如此!”
玄德道長拿過公文,只掃了一眼,便即起身,恭敬施禮道:“二位原來是張天師請過來的,不才失敬!”
小道士和天玄子還禮。天玄子說道:“左街道錄司接到貴派的示警之後,知事關重大,便由王正印親自出馬,求到天師頭上。只是天師他老人家剛好身子有羔,不良於此行,於是請我二人前來,相助一二。”
玄德道長嘆道:“兩位年紀輕輕,竟能得天師如此看重,託付以如此大事,可見二位道行精湛,必在不才之上。不才佩服。”
說這話時,他臉上的讚歎一見便知是出於真心。於是小道士和天玄子心中大是快意。
哼,這可比他師父的那聲嘆息“原來如此”,不知要強到哪兒去了。怪不得徒弟一說話,師父就閉嘴不言,想來這師父還算有些自知之明。
只是這玄德道長嘴上說得好聽,心裡到底真怎麼想的,卻誰也不知道。於是小道士一指天玄子,笑道:“這位便是張天師的愛徒,是最小的弟子!”
張天師道法家傳,不可能收外人做關門弟子。但世上收徒,那最小的弟子,自然有幾分關門弟子的味道。
於是一德道長和玄德道長盡皆肅然。
輕輕一句話,便將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