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男人又灌了一瓶啤酒,暈乎地說。
當時,陳紅聽了心中生氣,這個在號稱性自由、性開放的法國住了近十年的男人,怎麼連最起碼的婦科常識都不懂呢?女人下體幹,無外乎三個原因:一是精神壓力太大;二是不喜歡這個男人,體內不分泌;三是有炎症。
何種原因,只要到婦產科,做個常規婦檢就確知了。怎麼會是男人太強了呢?而那個有過那麼多男人的女影星,怎麼也不懂呢?可見國人在婦科保健知識方面,是如何的缺乏。他還說是自己太厲害,豈不知女人的效能力,比哪個男人都強。
陳紅學過醫,所以明瞭。就因為那個原因,導致兩個相愛的人分開,各自投向未知的未來。豈不冤枉!更冤的是,到現在這對男女還不知。
昏暗的燈影下、餐廳嘈雜的聲浪中,陳紅注視著這個比前幾年明顯衰老、頹喪了許多的男人。
這個男人,由於年歲的增長,性功能衰退,兩年前已滿足不了年輕妻子的性要求,而只有睜隻眼、閉隻眼,預設妻子在外面有情人,孩子大多的時候由小保姆帶。
雖然在國外生活了十年,可是他終歸還是個中國生中國長的男人,恐怕心裡不會太好過,所以才有了今晚的喝酒。
想至此,陳紅心中湧起一股憐憫。
喝完酒,買了單,他們又換了個地方喝茶。
那是東直門的一個大四合院,改裝成的中式古典茶館。他打電話,又叫了個導演來喝茶。那男人又開始“曉萍”“曉萍”地叫,開始說:我愛她,我愛她,我愛她。
然後,又躲到一邊打電話,囑咐這,囑咐那。聽得出,是打給他現任在外拍戲的妻子和家裡的女保姆、孩子的。
七、八年前,陳紅認識他時,他是一個瀟灑、機智、敏銳、有才的男人。陳紅對他的評價是:第一是個好人,第二是個有能力的男人。他是陳紅敬重的少數人之一。
大廳蒸騰的氣霧,籠罩了他的臉,她看不清他的臉、他的表情。但她知道,此時,他的心,他的生活,一定和這個大廳一樣昏暗、嘈雜、混亂、辨不清方向。
再次見面時,陳紅已發現,沉重的生活,已使他的頭髮和鬃角花白,這個男人滿臉滄桑、疲憊、衰老得很快。
今晚他消沉如此,陳紅的心“兀”地生疼。
她不忍再聽下去,先告辭,打車回家。
坐在車內,看著夜晚燈火通明的街景,陳紅的腦中,耳中灌滿的全是那男人的聲音,“我愛曉萍、我愛曉萍、我愛曉萍、我愛、我愛、愛……”
另一件事,就是陳紅認識一位大姐,應該是個能幹的女人,她的前夫是某大集團的老闆。
認識她的那個晚上,她們和朋友一起,在南城的一家德式酒吧喝酒。陳紅見她論“米”喝酒(德式酒吧的喝法,一米長的木板上,放十紮啤酒,一次要一米,喝完一米,要再要一米),比男人酒量還大,還豪放,心中萬分訝異。想,這個女人,離婚後的多少時光,是靠沉溺在酒中度過的?這是一個落寞、失意、沒落、頹廢、渾身發散著黴腐味的女人。她的世界和人生已被她那個前夫籠罩,她註定一生也走不出這團籠罩的陰影了。其實她甚至也不想走出,在某種程度上,她還要靠販賣這層陰影生存,把陰影當光環炫耀,甚至把陰影當靠山來依賴,自欺欺人地度過時日。第一次見到她,陳紅就心驚,在心裡警告自己,一定要努力、堅強、自立,不要一不小心,成為這樣一個陳舊可憐的女人。
後來,回去的路上,同車的一個男人說,他老公之所以和她離婚,是因為她不願從後面幹。她丈夫要求時,她罵他丈夫是流氓。
現在陳紅想,這大概就是秦鷹說的,中國人在性上面沒有平常的心,不是神化得太高,就是看得太髒。這樣子,不知害死多少有情有意有愛的男男女女。
昔日風采難覓,他老得真快。
那晚,陳紅心中嘆息。
中國人都是一堆什麼樣的人啊!總是善於把人和事都妖魔化,或神話化,連性也不例外。
他們總是不能用平常心來看待和處理人和事。既造成了自己的傷痛,也一手製造了他(她)人的痛苦。
“你明知道,我等他,找他,你為什麼不阻止?你不愛我?”
陳紅望著秦鷹說。
“因為我愛你,紅紅,我不願意你痛苦,帶著陰影去生活。而且這陰影,完全是人為的。
說實話,我知道,早晚有一天,他要回來,你要見他。我早想好了,只要你好,哪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