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鳴兒和佳禾晚飯吃得都不少,擔心他們會積食,便煮了一壺大麥茶,叫他們陪她坐著喝茶聊天。
說是聊天,其實多半都是她在問,兩個孩子在答,內容無非是讀書習武的事。
鳴兒雖然還是寡言少語,不過這幾天瞧著不似之前那般陰鬱了。大概是因為鳳康每天都會抽出時間來陪他習武,又有了一個處處關照他的姐姐的關係吧?
也許還有她的一份功勞。
自從嫁進王府,一日三餐外帶一頓夜宵,她都要親自下廚。
佳禾不挑食,鳳康則愛屋及烏,只要是她做的,他就會很開心很滿足地吃下去,因此她做的東西基本上都是鳴兒喜歡吃的。
每天早起晚睡,變著花樣地做,就算他是鐵石心腸,也該有所感覺了。
當然,她不認為光靠幾頓飯就能治好他的心病。她只希望他能明白,她和鳳康都是關心愛惜他的,從而不再封心鎖步,自哀自憐。
畢竟能改變他的只有他自己,如果他不肯改變,那她和鳳康再怎麼努力也是枉然。
眼見過了一更,便叫兩個孩子各自回房休息。差人去止風院打探了一回,說是那邊雖然已經消停下來了,可又叫人送了兩壇酒進去,想必酒席一時半會兒還散不了。
那兩位年紀都不小了,又都有病在身,葉知秋唯恐他們貪杯傷了身子,便叫珠米去大廚房要牛肉骨、黃豆芽等材料,熬了一鍋解酒湯。另外炒了幾個同樣有解酒功效的小菜,一併送到止風院去。
如此忙活一番,不知不覺就到了二更天。坐在房裡等了許久,依然不見有人來通知她去恭送聖駕。
又過了半個多時辰,洗墨才送了鳳康的口信過來,“皇上和湯先生都喝醉了,且相談甚歡,今晚十有八、九要留宿王府了。
王爺讓我告訴王妃,不必等著恭送了,累了只管早些歇息。”
“我知道了。”葉知秋打發走了洗墨,不由搖頭暗笑。
先前罵得狗血淋頭,一扭臉又相談甚歡了,果然是小孩脾性。難怪鳳玥提起他們總是戲稱老頑童。
他們倒是儘性言歡了,卻苦了鳳康和沈長浩,只怕這一晚上都要提心吊膽。
左右外面的事她也幫不上忙,洗浴過後,倚在床上看書消磨時間。待有了睏意,便躺下睡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睡意朦朧之間聽見一陣窸窣的響動,睜開眼睛一看,見鳳康正掀開簾帳躡手躡腳地走過來。
鳳康見她睜眼,加快腳步來到床前。“我吵醒你了?”
“不是,我自己醒的。”葉知秋翻身坐起來,揉了揉眼睛,“現在幾時了?”
“快四更了。”鳳康伸手替她理了理睡亂的髮絲,柔聲地道,“我巡邏經過若晨院,進來看你一眼。”
葉知秋見他面帶疲憊,眸子裡也有了血絲,雖有些心疼。可他是為了保護親爹而辛勞,她也不好說什麼。默了一默,便問道:“父皇休息了?”
“嗯。”鳳康唇角染上了一絲苦笑,“和湯先生兩個人喝了整整四壇酒。抱在一起睡著了,夢裡還相互喊著老小子。”
葉知秋笑了笑,不予評論,“這麼說。你要整夜巡邏了?”
“是啊。”鳳康將頭抵在她的肩上,閉了眼睛道,“今天一整晚都不能陪你一起睡了。”
葉知秋沒再言語。拿手一下一下地撫著他因沾染了夜風而泛涼的後背。
相擁靜靜地坐了半晌,鳳康才有些不捨地抬起頭來,“我出去了,你繼續睡吧。”
葉知秋掀開被子就要下床,“小廚房裡有熱著的夜宵,我去給你盛一碗,你吃了再去。”
鳳康按住她,“我叫人給我盛來就是,你就不要起身了,著涼了怎麼辦?”
“好吧。”葉知秋睡得身子懶沉,也不堅持,“那你一定要吃。”
“好,我馬上就去吃。”鳳康含笑應了,給她掩好被子,在她額上吻了吻,便轉身出去了。
葉知秋聽到簾帳後面傳來關門的聲音,還有負責值夜的東霞和珠米說話的聲音,知道他已經吩咐下去了,便安心地閉上了眼睛。
一覺醒來床頭的刻漏已經指向卯時了,她心頭一驚,趕忙喊了東霞和珠米過來,“我不是讓你們五更半叫我起床嗎?怎麼這個時候了都不叫我?
皇上起來了嗎?現在開始做飯,應該還趕得及……”
“小姐,皇上五更剛過就走了。”東霞忙打斷她道。
葉知秋愣了一下,“怎麼這麼早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