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天姿說情,辛先生恐怕未必肯答應呢!
“這是怎麼回事,你可沒告訴過我。”效轅驚訝地問。
凡姝簡略地將那天的前後情景講了。聲音裡既有不少沮喪,又有些許自嘲。
效轅聽完,問道:“阿姝,你說實話,覺得辛子安這個人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凡姝明知故問。
“你喜歡這個人嗎?”沈效轅乾脆來個一針見血,他眼見凡姝的臉又紅了起來,把聲音放得更輕地說,“我看,其實你是不是已經有點……”
“有點什麼呀?”凡姝嬌嗔地打斷效轅的話。
“對他有點兒特殊的好感?”沈效轅斟酌了一下,含蓄地問。
“沒有的事!這怎麼會呢?你真會胡猜……”凡姝急急地否認,臉蛋羞得通紅。
侍者送來第一道菜:奶油濃湯。
效轅父女暫停說話,墊好了各自的餐巾。
“阿姝,聽著,不管什麼事,爸總是會幫你的,”效轅說著,拿起勺子,“現在,快吃吧。”
啊呀,脆弱的、沒用的、該死的姑娘呵,聽了這話,你幹嗎直想哭呀——沈凡姝恨透自己了。她第一次發現自己竟是那樣地多淚,那樣地好哭,少年時代的剛強勁兒如今到哪裡去了,真是不爭氣透了……
沈效轅沒有再說話。從此直到晚餐結束,也沒有再提辛子安一個字。可是,剛才豐子安看凡姝時的灼熱眼光,早己被他捕捉住了。再看凡姝的神態,他知道,他女兒的愛情從此有望。
冷清了一段日子的沈宅後園工地,又熱鬧起來。運料的車子進進出出,營建隊的工人從早到黑忙忙碌碌,倒也有板有眼。重新開工以後,樓房和花園的修建速度都很快,幾乎每天都在變樣。
辛子安還是老作風,而且似乎投入了更大的熱情。以至於一貫注意儀表整治的他,有幾次競鬍子拉碴地出現在工地上。
天姿徵得公司同意,這段日子就跟著辛子安在工地上幫忙。
工地上還有一位常客,那就是這棟樓房未來的主人沈凡姝。工地對她有著巨大吸引力,只要大學裡沒課的時候,她就準出現在工地上。
按照辛子安的規矩,無關人員,即所謂閒雜人等,是不準留在工地上的。頭一兩回,當沈凡妹來工地被他發現時,他曾毫不客氣地下過逐客令。但凡姝不一會兒又悄然而來,而且很乖巧地注意著環境,不給別人添麻煩。她絕不穿鮮豔的衣裙到處亂跑,而是換上長褲,並且不知從哪裡弄來一頂安全帽,扣在頭上。
辛子安發現,凡姝雖不像沈天姿那樣潑辣、能幹,但也有她過人的細心之處。
那次,準備第二天給樓房上頂,辛子安想把有關設計再好好稽核一遍,正在一批圖紙中翻檢。這時,從身後伸過一雙手來,遞上了一卷圖紙,展開一看,卻正是他要找的。辛子安一回頭,這才吃驚地發現,遞圖的竟是沈凡比
當時辛子安倒是心中一動,但接過圖紙,卻連聲謝謝都沒說,只是那麼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凡姝禁不住臉紅起來,忙錯開目光,侷促地一轉身離開了工棚。
又有一次,鋪設花園小徑的石板運來,為了搶在天黑前鋪好,連天姿、辛子安都上手幫忙。辛子安剛要走出工棚,沈凡姝悄悄把一雙雪白的手套塞給他,又那麼輕那麼關切地叮嚀:“戴上,別磨破了手。”這次,倒是辛子安不知為啥略微紅了臉,他咕曝了一聲“謝謝”,接過手套就走出去了。
碩大的青石板又重又硬,幸虧這雙手套幫了忙,要不辛子安的手說不定真會磨出血來呢!他不禁納悶:生長在這種家庭的小姐,竟還具備這方面的知識。
於是,辛子安不再趕凡姝走了。他給自己找的理由是,人家畢竟是樓房的主人。再說,沈凡姝又那樣任性,誰能管得了她呢。漸漸地,辛子安已習慣於在工地上見到她,如果哪一天凡姝沒有來,他倒會覺得少了點什麼,以致於下意識地找一找那個苗條而活潑的情影。
一天傍晚,夕陽普照的時候,辛子安照例在下班前,按照圖紙給工頭吩咐明天工人們要乾的活計。天姿站在他身旁,認真地邊看圖邊傾聽。沈凡姝離開天姿幾步遠,似聽非聽。看上去她是在隨意看著周圍的一切,其實,她的注意力大部分在辛子安身上。說實話,她愈來愈傾倒於辛子安的能力和風度了。
驀然間,凡姝看到左前方出現了一個高個子的青年,正目不轉睛地瞪視著自己。她嚇了一跳,慌忙靠近天姿,拉拉她衣袖。
“怎麼啦?”天姿側過頭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