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隨手拿過一張紙,寫下“沈凡姝”三個字,遞給子玄。
“凡姝!明明是一個仙姝麼。”子玄邊看邊叫道,“不過,凡姝這個名字倒挺好聽。”
子安笑道:“好,現在該把照片還我了吧。”
子玄一副耍賴的樣子:“哥,這張照片就給我吧。”
“那不行。我用過後,要還給她父親的。”
“那就借給我幾天。”
“你要幹嘛?”
“我要畫她!”
子安想了想,說:“那得等我把設計圖畫好。”
“你不是已經畫好了麼,多漂亮的一幢小洋樓!”子玄指著桌上那張草圖,“完全夠得上‘金屋藏嬌’的標準了。”
“我還覺得不滿意。”子安皺著眉說。
“那好,你再考慮考慮,”子玄知道哥哥對事業的認真勁頭,他把照片盒放回書桌上,“我也不打擾你了。等你設計好圖紙,再把照片給我。對了,哥哥,這位小姐一回上海,你一定要馬上告訴我。”
“要等房子造成,她才會回來。到那時,我早已離開沈家了。”子安說。
“那也沒關係,我總能找到她的。我去睡了,你也早些歇吧。”子玄邊說邊向房門走去。“
走出門外,他又推開門,伸進頭來,看到子安已拿著照片在出神,他調皮地叫道:“哥,你一個晚上盡盯著這張照片看,當心,晚上要夢到這位天使了。”
子安回頭笑笑,並未答話。子玄縮回頭,把房門關上了,但還把最後一句話關在了房裡:“她真要到你夢中去,我可要妒忌啦!”
結果呢,這天晚上,辛子安一夜無夢,辛子玄卻奇怪地夢到一個美妙的天使飄飄然從空而降,帶著那麼一種美妙的神情凝望著他……
沈家後國的小洋樓破上動工一個多月,辛子安對工程進度抓得很緊。是因為高老闆的諄諄叮嚀,還是沈效轅的懇切託付?反正這段日子,他幾乎成天泡在工地上。園子裡臨時搭起的一個工棚,成了他的“指揮部”。薄木板釘成的牆上,掛滿了各種圖紙和表格。最顯眼的則是一張未來樓房和花園的彩色外觀圖,那是辛子安親自用水彩畫成。從各種建築材料的選定、檢驗,到整個工程進度,辛子安一律親自過問。不到兩個月的工夫,樓房已略具規模。兩幢樓房之間的花園也已按照他設計的藍圖開始建造。人工湖正在挖掘,特意從蘇州定購的太湖石,也已陸續運到,堆在花園的一角。要不是他堅持樓房的外牆要用進口的白色大理石砌成,從訂貨到運輸,耽誤了一些時間,那麼建造的速度本來還能快得多。為了保證沈家的安全和不影響沈效轅一家的日常生活,辛子安特意在園子北邊圍牆上開了一道門,而在老樓和工地之間,樹起一道竹籬笆。工人上下班、建築材料和廢棄土料的進出,一律走新開的北門。
沈效轅一再邀請辛子安在他家用飯,並說二樓已騰出一間客房,晚上他可以在那兒休息,不必每天來回跑。但辛子安執意謝絕了。他每天早晚與工人們一起從北門進出,中午和工人一樣吃公司送來的包飯,很少去打擾主人。
沈效轅有時到工地來看看,對辛子安表示感謝和慰問。他對子安所作的任何安排,從來只有一個“好”字。倒是一再關照,不必省錢,不必省工,必須百分之百按辛子安的設計要求去辦。他說,只有這樣,將來才能令凡姝滿意。豐子安對沈凡姝將如何評價他的設計,雖然還沒有十分把握,但對沈效轅卻已經有一種知遇之感。
辛子玄幾乎每天都要詢問工程的進度。子安打趣他:“簡直比房主人還盯得緊呢!”
“說老實話,哥哥,與其說我關心這棟房子,還不如說我在盼望這房子未來的主人!”
“我知道,”子安拍拍兄弟的肩膀笑道,“快了,我一定加油,好讓你早日結束這可憐的單相思!”
暮春在不知不覺中變成了為夏。
這天早晨,辛子安穿著一套西裝,打著領帶,精神抖擻地來到工地——他是一個對工作極端負責的人,一向善於以自己嚴謹整飭的作風來做工人的表率。
奇怪的是,工地上見不到一個工人。他走到大工棚前,原來他們全在這兒抽菸閒聊呢,這可是開工以來從未有過的情形。
“辛先生,這算怎麼回事?說是叫我們別幹了,這造到一半就撂下,沒見過這樣的……”沒等辛子安開口,工頭老楊就氣急敗壞地嚷嚷開了。
辛子安完全摸不著頭腦,他截斷工頭的話說:“老楊師傅,彆著急,你慢慢說。誰叫你們別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