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之中,自有一股責備之意,這責備之中,卻又有另一種愛憐,叫冰硯陡然一怔,怔然一晌,這才明白,那是秋娘的眼睛,心中雖暗自警覺,提醒自己有詐,卻身不由己的朝那眼睛走去。
一旁少君瞧得清楚,只見冰硯突然神色一呆,便雙目呆滯的朝那霧氣之中走去,頓時大驚,略一掙扎,才發覺自己居然口不能言,身不能動,危難之際,顧不得自身安危,喝道:“平波,帶她回來!”平波頓時飛起,放出炫目藍光,這藍光照在冰硯身上,冰硯立時一愣,瞬時回過神來,卻見彭矯已經悄然逼近,離自己已經不過尺許,彭矯右手五指成爪,正按向自己心口,移動甚慢,想必是怕行動過速,風聲會將自己警醒,悚然之間,不及得唸咒,心念甫動,玄黃鉤已然飛出,但見一彎金光飛出,快逾閃電,闢向彭矯,彭矯大驚,手腕一抖,萬瞳飛起,迎擊玄黃鉤,卻聽“噗”一聲悶響,萬瞳給玄黃一切兩段,玄黃奔赴之勢不減,穿胸朝彭矯擊來。
彭矯無奈,攝魂鈴脫手飛出,但聽“鐺鐺”一陣急響,玄黃鉤已經被攝魂鈴擋住,彈了回去;那鈴鐺晃個不停,這鈴鐺一響,每響一聲,少君便覺頭皮緊上一分,片刻便覺頭痛欲裂,似乎有無數小刀在腦中亂竄,劇痛之中,神智漸漸渙散,稍時,聽得冰硯驚道:“少君,你怎麼了?”便覺眼前一黑,“咚”一聲栽倒在地。冰硯大驚,飛出雙劍,護住少君,單手懸出玄黃鉤,輕輕念道:“永珍,煙雨江南。”
話音落時,那濃霧之中,陡然飄出一陣細雨,細雨濛濛,微風飄飄,風雨之中,瞬時化出江南的初春,天地尚寒,風雨料峭,別是一番清愁。風雨裹在霧氣之中,將冰硯與少君齊齊裹住,沒了蹤影。趁這時機,冰硯一把抓起少君,飛劍竄起,望綠洲之外飛去,誰料彭矯早有所防,風雨一起,早將斷去的半截萬瞳飛起,萬瞳窺視,冰硯哪裡還能借風雨遁形,彭矯閃電般追來。
冰硯才飛出十來丈,陡然聽聞背後風聲,轉頭看時,卻見彭矯已經追至。彭矯瞧見冰硯神色驚懼,大是得意,一把抓住少君的手腕,卻並不見冰硯動手,正覺詫異,卻猛覺一股腥臭之氣撲來,愕然回頭,卻正應了一句古話――“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原來卻是檮杌。
檮杌悄然走近,一口猛然咬下,彭矯閃避不及,給一口咬中左肩,立時半邊膀子都給咬去,冰硯也給陡然嚇住,卻沒回過神來。彭矯右手一把抓住少君,劈手奪了過來,轉手便朝檮杌扔去,檮杌哪裡見得生人,立時再開巨口,朝少君咬來,冰硯如何能坐視,豁出性命,雙劍飛出,喝道:“胡臣!”雙劍立時化作兩座石山,“砰”一聲搶在少君之前撞上檮杌的牙齒,“嘣”一下將檮杌的兩顆巨大的門牙磕掉,雙劍立時倒飛,彭矯卻飛身而起,一把抓住少君,喝道:“冥河!”
“噗”一聲響,地上噴出一股黑水,彭矯一把抓住拋在空中的少君,“嗖”一聲便竄入黑水之中,遁得無影無蹤。冰硯一怔,猛然喝道:“少君!”卻哪裡還能聽見少君的回答,只有檮杌的一聲怒吼,轉頭看去,卻見檮杌怒不可遏,咆哮著衝擊過來,冰硯御起雙劍,“嗖”一聲竄入空中,望綠洲而去,檮杌哪裡肯罷休,騰空飛起,緊追不放,冰硯飛入綠洲,雙手合十,念道:“永珍,衰草黏天!”話音消時,卻見綠洲之中的怪草齊齊飛起,千枝萬蔓,瞬時結成巨網,將檮杌擋住,那怪草飛起,將草叢中的一干屍鬼也拖了起來,這些屍鬼齊齊亂叫,那檮杌見不得鬼怪,一見之下,張口便咬,將送到口邊的幾個屍鬼嚼得稀爛,待屍鬼下肚,抬眼看時,冰硯早閃得沒了蹤影,盛怒之下,“嗷嗷”亂叫,將綠洲之中的冤魂屍鬼一陣狂咬出氣罷了。
少君昏迷良久,頭痛稍退,神智漸復,睜眼瞧來,卻見四周黝黑一片,頭頂平波懸起,放出淡藍的光芒,將自己罩住,黑暗之中,有無數晃動的亮點,在四周不停的晃動,身側有流水流淌之聲,搖搖頭坐起身來,卻覺背後有人,回頭瞧來,卻見背後是一方石壁,只見彭矯臉色白如石蠟,蜷在平波的光芒之中瑟瑟發抖。
少君一怔,馬上問道:“冰硯呢?”彭矯哼了一聲,道:“死了。”少君一愣,騰地起身,喝道:“你殺了她?”彭矯見他神色大變,極其可怕,愣了愣,道:“騙你的。我不知道。”少君這才神色稍霽,道:“那他人呢?”彭矯皺眉道:“我怎麼知道?”少君四望數眼,道:“這是什麼地方?”彭矯哼了一聲,道:“我不知道。”少君皺眉道:“我怎麼和你在一起?”彭矯有氣無力,倒在牆壁之上,道:“別煩我,再多說幾句話,我就要死了。”
少君瞧她肩頭潰爛,左臂與身子僅有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