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姓為長門,馮姓為二門。司馬遷受了宮刑,再也沒有生育,所以,所有姓“司馬”的倒與司馬遷沒有直系關係。至於什麼是宮刑,老師沒有講,初中生們也不太懂。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馮鄉長如痴如醉,非常崇拜司馬遷。這個名垂青史的大史學家,竟然是自己的祖先!當天就立下志向,長大要當司馬遷第二。靈機一動,把自己所有的課本、作業本上的名字 “馮四兒”,塗改成了“馮司二”。別的老師、同學知道了,粲然一笑,沒有當回事兒。語文老師知道後,卻覺得自己的講解,意想不到地對這個孩子起到了這麼大的勵志作用,洋洋得意地誇獎馮司二是個有悟性、有志向的好孩子。
馮鄉長並沒有實現自己著書立說的宏大理想,初中沒有畢業就輟學了。枯燥的田間生活,把一時心血來潮的志向,消磨得無影無蹤,只有“馮司二”這個怪名字,一直伴隨他入伍、打仗,轉業後參加工作直到今天。
最近一次開鄉鎮長會議時,劉鎏和他坐在一起,兩個人沒話找話說,說起了馮鄉長的名字。馮鄉長不無得意地說明了自己名字的來歷,劉鎏這傢伙腦子快,立即想辦法調笑馮鄉長說:“馮鄉長,你這個名字不吉利。”
馮鄉長一驚,問:“有什麼不吉利?”
劉鎏胡謅說:“你的先祖司馬遷是史學家,而你要當司馬遷第二,在我看來,你去寫現代《史記》是不可能的,受宮刑、割睪丸,變成太監,倒是有可能的。”
馮鄉長立刻會意,他媽的真是不吉利,自己在計劃生育高潮到來時,幸虧做的是假結紮手術,要不然,不就是受“宮刑”了嗎?又一想,劉鎏這小子沒安好心,一定是在轉著彎兒罵他,就回敬說:“不錯,老子是結紮了,可是沒有做徹底,一流就把你小子劉鎏流出來了。”
別看馮鄉長平常大大咧咧的,其實挺有心計。他與項明春相處,總覺得彆彆扭扭的,覺得項明春這個人比較迂腐,食古不化。照項明春的幹法,黃公廟鄉的經費永遠不會寬裕,讓他一個料理財政的鄉長整天被債主追逐,作了不少的難。書記、鄉長不是“雙黃蛋”,雖然同為正科,同為正職,畢竟書記是一把手,自己處於配角地位。自己雖然堂而皇之地是法人代表,但重大決策必須聽命於書記。長此以往,仍然鬱悶,聽了劉鎏的一番胡謅以後,就更加明白地感到,自己的名字果然不好,不吉利,“司二”不行,必須“司一”,只有取代了項明春,自己才有出頭之日。改名字當然來不及了,但轉變命運還完全有可能,不僅要韜光養晦,還要積極進取。
馮司二的結髮妻不僅知冷知熱,而且洞悉老公的心思。一天,馮鄉長好像無意之間,對老婆提起周縣長到祖師廟還願的事情,連說真想不到,在我的地盤上,神仙真靈,可惜自己不能到那裡磕頭燒香,要不然也去試試。老婆立刻心領神會,老爹也在一邊說,你不能辦的,叫你媳婦去辦。老婆說,他爹,要不我去得了,兩口子不論誰去,都是同樣的。馮鄉長沒有表態,老婆就認為默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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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形官階 第九章(4)
馮鄉長走後,老婆和公公合計一下,應該許多大的願才合適?誰知這老頭是個吝嗇鬼,吩咐兒媳說:“用不著許多大的願,一個豬頭、兩個大棗山饃就足夠了。”
兒子在一旁撇撇嘴說:“頂毬用?淨搞封建迷信!”
馮鄉長老婆自有心計,心想,不聽你們爺孫倆的,反正不過是先對神仙說說,許得大一點沒有關係,成功了,千兒八百的願也值得還,不成功的話,連香也不用去燒。
於是,馮鄉長老婆在農曆十五這一天,混跡在好多敬香的婦女中,去黃公廟鄉的祖師廟許願。她跪在祖師爺面前,託神仙保佑自己的丈夫交上好運,嘟嘟囔囔地念叨了好一陣子,連磕了十個響頭,把額頭磕得沾了一層土灰,頭昏腦漲地出來,影影綽綽看到了孫秀娟也來了,趕緊躲進了廁所裡。其他正在方便的婦女,奇怪地看著這個不解褲帶的女人,又臊又臭的地方,你不解手來幹什麼?馮鄉長老婆心裡說,看看,人家書記的老婆不也來了嗎?幸虧自己來了,要不然書記高升了,說不定輪不到自己丈夫接替呢。三孫秀娟到祖師廟燒香,並不是項明春授意的。這女人越來越迷信這一套了,丈夫不在家的日子,她常常偷偷地在家裡燒香,祭拜各路神仙。因為怕項明春責怪,所以拜完以後,總是把香爐立刻藏起來,開啟窗戶通風透氣。男人的嗅覺和聽覺遠遠沒有女人靈敏,好久項明春都不知道孫秀娟玩的這一套把戲。
有一天,項明春回到家裡,竟然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