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成一身官袍,戴著紗帽,負手於背後,看著城外,卻沒有看工地,而是望向了西北方的秀容川方向,一邊的封倫微微一笑,低聲道:“太子殿下,探馬回報,昨天劉山成已經出了,二萬多帳的稽胡人,已經全部離開了秀容川,正往這裡來呢。”
李建成的眼中冷芒一閃:“給他們準備好的安歇之處已經就緒了嗎?”
封倫的眼中閃過一絲陰冷的殺意:“就是北邊的破狼谷,山清水秀,現成大坑啊。”
李建成微微一笑:“好,孤看過那地方,風景不錯,作為這些稽胡蠻子的埋骨之所,算是對得起他們了,傳令,明天讓稽胡人們都到破狼谷領賞,而部落領則在城裡擺宴席接待,到時候摔杯為號,先滅腦,再坑殺其男丁,其妻女老弱,全部分賜軍士。”
封倫笑著一揖及腰:“屬下辦事,請太子放心。”
入夜,離石要塞西,南秀容。
劉山成站在一處小高崗之上,看著東邊的離石要塞方向,川流不息的部眾趕著牛羊,騎著馬,向那裡走去,而他卻是眉頭深鎖,一言不。
劉山成的妻子,名叫額爾多安,是個四十出頭的突厥女人,滿頭都扎著突厥樣式的小辮子,穿著一身的羊皮襖子,走到了他的身邊,輕聲道:“娃他爹,明天就到離石了,你還不早點歇息啊。聽子真說,唐朝太子安排了豐盛的宴會,要招待我們所有稽胡部落的酋長呢。”
劉山成搖了搖頭:“我還是覺得有問題,這兩天我的眼皮直跳,那個李建成越是熱情,我就越是覺得害怕,就是上次的那個李世民,都沒有給我這樣的感覺過。”
額爾多安眉頭一皺:“咱們畢竟還有十幾萬部眾呢,唐朝人也不可能真的拿咱們怎麼樣吧,就算打不過,咱們也可以四散逃跑啊,到時候唐朝人再想消滅我們,可就難了,再說,實在不行,咱還可以去漠南投奔突厥人啊。”
劉山成嘆了口氣:“我的感覺一向挺準,這樣吧,我明天就不去離石了,派人跟子真打個招呼,就說我偶感風寒,病倒了,我們狼突部落,也暫時留下來不動,讓別的部落先過去。”
額爾多安訝道:“這不太好吧,你可是稽胡的領呢,你不去的話,是很失禮的行為呢,也會讓唐朝人懷疑我們的誠意。”
劉山成咬了咬牙:“真要是有誠意,那不會因為我晚去一天而有什麼大變化的,如果他們要是有陰謀詭計,那明天肯定也會作,反正我們不會吃虧。就這麼辦。”他說著,轉身就向崗下走去,額外多安愣愣地看著他遠去的背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第二天,午時,離石要塞北,十五里,破狼谷。
原本一向人跡罕至的山谷之中,這會兒已經是人山人海,六七萬稽胡男子,一個個都兩眼放光,擠在這十餘里長的山谷之中,谷內已經搭起了一座高臺,上面堆著二十多個錢箱,遠遠看去,幾百個唐軍打扮的軍士正持著矛槊,在臺側警戒,而臺上則坐著十餘個穿著紅袍與綠袍的官員,錢箱已經開啟,銅錢在太陽照射下反射的光芒,還有那些一卷卷的絹帛,直讓這些稽胡人雙眼放光,若不是有千餘名唐軍正守在谷口外,只怕他們早就要衝進去,大搶一番了。
錢九隴勾了勾嘴角,大聲道:“稽胡丁壯們聽著,我家太子有令,對你們最近在離石城的表現很滿意,有功則賞,有過則罰,是我大唐的律令制度,今天,就是對大家進行褒獎的時候了,這十天來一直在修繕城牆的人,我們這裡都有紀錄,入谷之後,每個領半匹帛,一千錢,作為工錢,新來的人每人領五百錢,作為你們搬遷的賞錢,領完錢的人從後面出谷,不要亂!”
他說著,一揮手,守在谷外的唐軍讓開了一條路,密密麻麻的稽胡人可沒有什麼排隊的概念,幾乎是一窩蜂地衝進了谷內,甚至很多人都是給撞倒在地,罵罵咧咧地爬起身來,繼續混在人群中向前跑去,只一刻鐘不到的功夫,兩三萬人就衝進了這十餘里寬的山谷之中,彷彿一場巨大的馬拉松比賽,剛才還人山人海的谷口,很快就空空蕩蕩,除了這些稽胡人身上殘留的汗味和羊羶味,什麼也不剩下了。
錢九隴的鼻子抽了抽,厭惡地皺起了眉頭:“下輩子應該讓他們好好洗個澡,不然他們沒死,老子先給他們臭死了,傳令,戰車堵住兩側谷口,山頂開始落石,太子有令,跑出一個稽胡蠻子,軍法從事!”
離石要塞,郡守府內。
偌大的一處宴會大廳,這會兒卻是瀰漫著血腥刺鼻的味道,地上的血水已經齊踝深,來來回回的兵士們正把一具具的稽胡酋長屍體從血泊中拖出,劉子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