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倫說完這些之後,猛地一抽刀,一股血泉從陳孝意的胸前噴出,他無力地掙扎了兩下,腦袋一歪,終於氣絕,而雙眼卻圓睜著,寫滿了不甘與憤怒。
張倫上前兩步,一把扯下了牆上掛著的楊廣的畫像,用來擦拭起滴血的鋼刀,臉上掛著一副嘲諷的微笑:“昏君,你也快了吧。”
一個時辰後,雁門城外,劉武周和披著鬥蓬,戴著面具的魏徵並肩而立,站在城外的一處林間,看著城頭的動靜,那面“隋”字大旗仍然迎風飄揚,看不出有任何異動。
劉武周微微一笑,搖了搖頭:“魏先生,看來你的內應失敗了呀,這雁門還是好好的,沒有什麼變化。”
魏徵神色平靜,淡然道:“魏某的意見正好相反,如果是我的人失敗了,那陳孝意會把他的首級掛在城頭,以警示全城,現在無論是陳孝意還是我的人,他們的首級都沒有掛出來,這說明事情還在進行之中,雁門畢竟是大城,除了陳孝意以外,還有不少忠於隋室的將校,需要分頭搜捕,控制的,只有等到完全的局勢平息,才能有一個明確的結果,劉將軍,稍安勿躁,咱們再等等看吧。”
正說話間,尉遲恭那興奮的聲音炸雷般地響起:“可汗,可汗,快看哪,那是陳孝意的腦袋!”
隨著這話聲的響起,只見陳孝意那張枯瘦而死不瞑目的首級,連同其他三四顆鬍鬚滿面,盡是橫肉的腦袋同時升起,高高地掛在了雁門城樓上,沉重的城門被開啟,衣衫襤褸,形如骷髏般的老弱婦孺,開始魚貫而出,而城頭的守軍也開始紛紛地把手中的武器,甲冑扔下了城牆,如同落雨一般,很快就堆積到及腰高,城樓之上,張倫綢衣而出,遠遠地對著劉武周軍營的方向行了一揖,高聲道:“雁門郡校尉張倫,已斬郡丞陳孝意,虎牙郎將劉林宗等,以迎劉可汗的大軍!”
魏徵微微一笑,對一邊睜大了眼睛,不知所措的劉武周輕輕地說道:“劉將軍,現在我們可以考慮一下見阿史那思摩將軍的事了嗎?”
太原,河東道討捕大使府邸。
原本是郡守府的這裡,已經改成了一處臨時的大使府,設定一如中軍帥帳,沙盤,輿圖是這裡最顯眼的佈置,兩側的文官武將們,一個個愁眉苦臉,看著放在廳中的巨大沙盤,這裡是一處幷州勢力的地形圖,幾個小吏正手忙腳亂地把被不少人馬沙偶圍困的雁門郡上的隋字標誌旗取下,換成了劉武周的旗號。
王威嘆了口氣:“國家不幸,必有亂黨,想不到那個張倫,居然是深藏的突厥奸細,陳郡丞所託非人,致有此禍啊。”
高君雅的臉上盡是憤憤之色,咬牙切齒地說道:“我在雁門的時候就覺得這個張倫有問題了,曾經和當時的郡守楊世龍提過,他卻不以為意,還跟陳孝意說這張倫可靠,果然這回就是壞在了他的手上。”
坐在上首的李淵倒是神色自如,這一切早在他的預料之中,他擺了擺手,說道:“雖有內奸作亂,但根本原因還是因為雁門早就是一座孤城,內外援救斷絕,糧草不足,陷落只是一個時間問題,陳郡丞忠於職守,寧死不與叛賊同流合汙,我自當上表向聖上言明,追加撫卹,不過,現在的問題是,雁門丟了,整個晉北已經盡入劉武周和他的突厥主子之手,接下來他們應該很快就會衝著太原來了,我們現在怎麼辦,還是要坐以待斃嗎?”
王威和高君雅面有慚色,低下了頭。李淵衝著二人冷冷地說道:“本帥已經跟二位將軍商量過幾次了,要現徵這太原附近的丁壯,編練成軍,反擊劉武周,可是二位卻總是說現在開倉放糧有圖謀作亂之嫌,還是要小心謹慎地好,請問現在突厥馬上要兵臨城下了,還怎麼個小心謹慎法?”
王威和高君雅相顧一眼,同時拱手道:“一切但憑唐國公的安排。”
李淵點了點頭:“現在幷州和河北都經歷了不少戰亂,大量的河北民眾都逃難來了太原附近,如果就地徵募,可得數萬雄兵,既然二位沒有意見的話,那本帥現在就遣人徵召了,如何?”
王威和高君雅點了點頭,同聲道:“遵命,我等將聯名上書,告知聖上。”
李淵的眼中閃過一絲異樣的光芒,一閃而沒:“如此,最好!”
入夜,大使府的後院,李淵的私宅之中,書房之內,李淵仍然是負手於背後,焦慮地走來走去,李世民一身便裝,侍立於一側,開口道:“大人,您還是不肯下這個決心,舉起義旗嗎?時不我待啊!錯過這次的機會,不知道何時才會再有了!”
李淵沒有說話,還是不停地來回走動著,李世民的面色沉重,繼續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