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陽城,冰冷的大牢,城中所有的犯人都已經給放出,只剩下了最裡面的一扇牢房,王世充一臉愁雲地躺在乾草堆上,牆上一扇小窗,窗臺上一滴滴地承接著屋簷上滴下的水,已經在這窗臺之上凝成了一層薄冰,外面的風雪已經停了,甚至連太陽都緩緩地爬上了半空,王世充看著外面掛在半空中的太陽,喃喃地說道:“這該死的天氣,怎麼偏偏就是那幾天狂風暴雪呢?”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了過來,王世充勾了勾嘴角,坐直了身子,他身上繫著的鎖鏈一陣嘩啦啦地作響,而就著這昏暗的牢中的火把,所散發出的幽幽火光,王世充能看到魏徵那張陰沉的臉。
王世充的心中一動,魏徵雖然喜怒不形於色,但這副表情的話,顯然不是什麼好事,他站起身,對著魏徵說道:“玄成,怎麼樣了?”
魏徵勾了勾嘴角,說道:“主公,我有兩個訊息,一個是壞訊息,一個是好訊息,你要聽哪一個?”
王世充咬了咬牙:“最近倒黴的事情太多了,我不想再聽壞訊息,還是先聽好的吧,你說。”
魏徵正色道:“趙王赦免了你的罪過,不僅如此,還多加慰撫,要你盡心盡力,守好河陽城,作為洛陽的屏障。而且,他還發了大筆的財寶絹帛,還有一百多個美女,讓我帶來勞軍呢!”
王世充長嘆一聲:“完蛋了,如果這是好事,那壞事恐怕要糟糕一萬倍,楊侗既不招我回去,又肯赦免我,但只給錢和女人,不給援軍,是不是東都的那幫蠢材作死想去迎擊李密了?”
魏徵咬了咬牙,說道:“主公料事如神,段達和韋津自告奮勇,說李密剛勝,這時候一定會驕狂,乃是用兵的良機,所以他們盡出東都兵馬,就在昨天,開城與李密的大軍會戰於洛水西側。”
王世充閉上了眼睛,搖了搖頭:“東都兵馬現在士氣低落,段達這種蠢貨又豈是李密的對手,這時候心存僥倖,主動出擊,必敗無疑。結果沒有懸念,你只說損失多少吧。”
魏徵嘆了口氣,說道:“李密直接擺出三萬鐵騎正面衝擊,段達的前軍只頂了不到半個時辰就崩了,段達又一次地率先逃跑,卻留下了韋津在後面送死,瓦崗軍大勝,斬俘東都兵馬二萬多,餘眾多散,不過幸虧離東都近,這些潰兵還是都跑了回來。現在東都城中兵不滿七萬,楊侗已經強徵城中的壯丁上城助手,再也不敢出城迎擊了。”
“李密這戰取勝後,趁勝進逼東都,現在已經在東北角的金墉城一帶紮下營盤,連營百里,有眾三十餘萬,聲勢震天。”
王世充嘆了口氣:“楊侗這時候不召我回援,是因為他覺得我在河陽可能更容易吸引李密的攻擊,是把我當成誘餌放在外面了,所以才赦免我的戰敗之罪,還給了金銀和美女,就是想讓我出力死戰。能做到這點,也算夠可以了。”
魏徵咬了咬牙,沉聲道:“主公,這河陽城絕不可守,我軍兵馬剛過一萬,又是士氣低落,李密卻是士氣沖天,若是他真的想消滅主公,現在率軍過來,我們根本無法抵抗啊,不如趁著李密新到,還不瞭解情況,我們趕快棄城而走,還可以保一線生機啊。”
王世充冷冷地說道:“走?往哪裡走?”
魏徵的眼中光芒閃閃:“往哪裡走都可以,就是不能留在這裡,李淵雖然已經入了關中,但是屈突通還有幾萬兵馬,守在河東郡,若是能與之合併,無論是向西攻潼關入關中,還是向北攻取太原奪回幷州,都不是沒有希望。”
王世充搖了搖頭,說道:“屈突通幾次攻擊潼關不成,已呈敗相,李淵攻下長安之時,就是平定關中之日,屈突通的部下多是關中人,到了這時候一定會把屈突通作為向李淵投誠的見面禮,我等萬萬不可自投羅網,北上,是死路。”
魏徵咬了咬牙:“那趕快撤回東都,靠著堅城,也許能守上一段時間。以圖他變!”
王世充苦笑道:“東都現在人口眾多,糧食缺乏,我們過去,一樣沒有野戰之力,李密沒了河陽城在後面的牽制,根本不用打,只要圍困就行,半年之內,東都必然無法堅持。這是條死路,斷不可走!”
魏徵一跺腳:“那乾脆向東邊攻擊前進,轉戰中原各郡縣,學那些流寇,到處掠奪,有機會就打,沒機會就一路向東行,找能跟江都或者是河北的隋軍會合的機會。實在不行,打到齊魯,也能割據。”
王世充嘆道:“玄成啊,不能急,一急就會失去判斷了,就是你現在這樣。我軍戰馬多死,騎兵不滿三千,只剩下步兵,又多凍餓,哪還有勁再去轉戰野外呢,只怕行不到百里,就會給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