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武德殿。
偌大的正殿,這會兒除了幾個侍衛之外,只剩下了父子三人,李淵一襲紫袍,頭戴沖天冠,坐在御榻之上,而李建成和李世民二子,則身穿紫色官袍,恭立下首,二人的眉頭深鎖,一言不發。
李淵一邊輕輕地撫著御座的把手,一邊喃喃地說道:“大郎,二郎,我們從晉陽起兵以來,不過大半年的時間,就攻下長安,平安關中,這是我們父子三人,同心協力的結果,現在為父坐在這御榻之上,也有你們一半的功勞啊。”
李建成勾了勾嘴角,說道:“父王,孩兒以為,您現在坐在這張御床之上,不太合適,畢竟我們還沒有正式建國。還是要尊楊侑為帝的。”
李淵哈哈一笑,擺了擺手:“楊侑只不過是個傀儡,盡人皆知。當初平定關中的時候,暫時人心不穩,需要擁立他來安人心,現在看來,已經不太需要了。這次如果你們能征伐成功,一舉攻克洛陽,那楊侑這個傀儡,咱們也不用再留著。”
李建成與李世民對視一眼,二人都輕輕地搖了搖頭。
李淵也看出了兩個兒子的不滿,笑道:“好了,剛才不過是戲言罷了,今天之所以這樣召見你們,沒有留任何的外人,就是我們父子三人,想說說一些體已貼心話。這事關我們李家未來的興衰。”
李建成和李世民連忙行禮道:“謹聽父王教誨。”
李淵擺了擺手:“阿大說過,這裡沒有外人,就不必按官職稱呼了,反而顯得生份。阿大今天之所以坐這個御床,你們知道有何用意嗎?”
李建成勾了勾嘴角,說道:“阿大是想說,我們李唐代隋,已經是不可阻擋的事情,現在就要提前作好這方面的準備,對嗎?”
李淵沒有回答,看向了李世民,說道:“二郎,你怎麼看?”
李世民正色道:“阿大是不是想說,我們的這個江山來之不易,就象當年隋楊的江山也來之不易,守之更難,需要我們父子兄弟齊心呢?”
李淵笑著點了點頭:“你們說得都對。不錯,現在我們擁有幷州和關中,江山霸業可謂初見雛形,但現在這個時候,我們的勁敵環伺,絕不可以安逸享樂。可以說,隋楊的這個寶座,當年不知道多少人為此打破了頭,現在我們就得到了此座,並非好事。”
他說著,從御座上站起了身,走下了臺階,坐到了兩個兒子的面前,笑道:“阿大還是更喜歡這樣和你們坐著聊天。”
李建成和李世民連忙跪了下來,李淵擺了擺手:“坐,不要跪,今天是我們父子之間的對話,不必拘君臣之禮。”
李建成和李世民對視一眼,全都盤膝而座。李淵盯著兩個兒子,眼中炯炯有神,說道:“隋楊之所以失掉天下,你們覺得根本原因是什麼?”
李建成嘆了口氣:“無非是楊廣倒行逆施,暴政失掉天下人心啊。”
李世民勾了勾嘴角,說道:“孩兒以為,除了大哥所說的這點,根子恐怕更是在先皇文皇帝身上,他雖是一代明君,但得國不正,所以開了一個壞頭,而且為此防範自己的親生兒子,長年來一直打壓太子楊勇,這無疑助長了其他皇子的奪位之心,導致骨肉相殘,人倫慘劇。”
“而楊廣即位後的一系列暴政,也是因為其得國不正,手足相殘而導致的結果,因為他信不過那些幫他非法奪權的高門世家,所以才會親信江南文人,又為了平衡關隴世家和山東大族的憤怒,而一再地對外征戰,終至民怨沸騰,不可收拾。但說到底,隋楊的滅亡,還是從他們內部開始的。”
李淵滿意地點了點頭,說道:“二郎說得很對,大郎啊,凡事不能只看表面,要看實質。楊廣是個很聰明的人,為什麼一步步走到了今天,這個原因才是需要探究的。”
李建成的臉微微一紅,說道:“孩兒見識短淺,不及二弟。”
李淵擺了擺手:“不要說這個不及,那個不及的。論軍國大事,衝鋒陷陣,你確實不如二郎。但若論結交士人,穩定後方,二郎又不及你。你們兄弟二人,就象我的左手和右手一樣,各盡其用,我們之所以現在能坐到楊廣的御座之上,不是因為我們李家比他們楊家強,而是因為我們比他楊家團結。”
李建成和李世民神色肅然,點了點頭:“阿大說的是。”
李淵的目光從兩個兒子的臉上掃過,說道:“現在我們初建政權,一切百廢待興,這個時候,萬萬不可以內部出了亂子。你們兄弟二人,還有四郎元吉,都是我的嫡子,也都有各自的才能。現在我需要你們發揮這個才能。這回的東都之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