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寧已經換回了一身將袍鐵甲,蹲在陣後的一排輜重車之後,那個箭塔之上早就留了一個逃生通道,是把一根立柱給特意中間鑿空,在第二次豎旗之後,李秀寧看到對方弓箭手上前,就迅速地從這中空柱子裡滑下,而那些伏在欄杆之上的所謂屍體,則是早就準備好的稻草人,特意迷惑敵軍的。
不僅如此,其他的箭樓之上的女射手們,也都是用這種方式早早地滑下,只留一兩人留在塔上監視,等到敵軍採用火箭攻擊時,這些留守的弓箭手們才最後撤離,臨行前不忘向著外面扔出一些草人,作出一副有人跳塔的樣子。
而在這些箭塔之下,則早就挖好了地道,滑進地下坑洞裡的女兵們,有條不紊地從坑道里撤回到五十步外的輜車這裡,一起埋伏在此處的,還有一千餘名男女戰士,他們多半手持弓箭,緊張地盯著柵欄一線的敵軍,心跳聲能讓周圍的同伴聽得一清二楚。
李秀寧的神色卻是非常輕鬆,她的秀眉微微一挑:“很好,羌賊果然上當,穩住,穩住!”
煙塵開始大片地衝進了營寨之中,而羌兵的戰吼聲伴隨著他們身上的惡臭,越來越近,也就幾分鐘的功夫,足有一兩千的步騎狂奔而入,“搶錢,搶糧,搶女人”的聲音此起彼伏,如果不是因為這些是羌語,絕大多數唐軍士兵聽不懂,只怕很多女兵會給氣得忍不住要出去拼命了。
李秀寧的手裡握著一根粗麻繩,足有她的小臂這麼粗,而在這一片的二百多名女兵,個個手上都拿著這麼一條,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向了李秀寧這裡,她的粉拳高高地舉著,隨著羌兵的一片片湧入,而輕輕地在發抖。
終於,當旁企地那格外惹眼的羽毛頭盔也在煙塵之中衝進營寨之時,李秀寧的杏眼圓睜,猛地一下子跳了起來,大吼道:“拉!”話音未落,她的手猛地一發力,這一下用力過猛,甚至把那銀色的臂甲都直接甩了出去,而隨著這一下猛的拉繩,五十步外的原來柵欄那裡,突然一塊巨大木板被抽出,一個方圓十餘步寬的大洞,頓時顯露了出來,足有百餘名羌兵步騎,就這麼陷進了洞裡,慘叫聲和馬嘶聲響成一片,伴隨著碾壓人體骨骼的聲音,瞬間就蓋過了羌兵們的吼聲。
二百多名女兵們同時拉起了手中的繩索,有幾人甚至因為用力過猛,直接把這繩子給扯斷了,但柵欄一帶的地面上,仍然出現了二百多個巨大的坑洞,幾乎連在一起,生生地把這兩裡多寬的柵欄一線,拉出了一道十步寬的深溝。
至少兩千多名羌兵,在一瞬間落到了深溝裡,溝底盡是那種削尖了的木樁,第一批落下去的幾百人直接給串成了刺蝟,而後面落進去的人,也是人擠人,人壓人,馬匹壓著人體,到處翻來滾去,四蹄紛飛著想要衝出去,可是除了幾十匹馬,因為落的比較淺,又是馬上的騎手騎術高明,得以跳出大坑外,絕大多數的羌兵,哪還有可能逃出來呢?
旁企地就是這個運氣好又騎術高的人,得益於身邊擁著自己的大批護衛,這些人不幸地先填了坑,而多年作戰,遇伏經驗豐富的他,在第一時間就一勒馬韁,這匹坐騎一聲長嘶,直接向後躍去,踩著兩個倒黴鬼的背心,居然就這樣飛出了陷阱。
只是旁企地再看眼前的情況時,卻是嚇得差點魂都飛了,足有近三千手下,就幾乎在一瞬間集體填了溝,慘叫之聲幾乎都聽不到多少,坑裡人壓人,人擠人,埋在下面的人顯然沒了活路,而上面一兩層的人,也多半是骨斷筋折,拼命地想要向上爬出來,卻是沒幾個有這麼好的運氣。
坑前還有四五百沒有落入坑中的羌軍步騎,他們這會兒已經完全給驚呆了,直愣愣地回頭看著身後的大坑,如同給施了定身法一樣,只聽一陣緊鑼密鼓響起,輜車之後的千餘名唐軍男女兵,同時跳了起來,手中的弓箭連發,一陣陣的箭雨,以狂風暴雨般的速度,直接清掃著這四五百名羌兵,等到他們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倒下了兩百多人,不少戰馬渾身上下中了箭矢,這些羌騎是不可能做到甲騎俱裝的,中了箭的馬兒悲嘶狂跳,狂奔亂跑,把馬上的騎手和路上所遇到的所有羌兵,都扔到了身後的壕溝之中。
吾兒開好不容易從溝裡跑了出來,他的渾身都是血,甚至已經糊住了他的眼睛,終於,他還是從那個充滿了死亡和鮮血的陷阱裡脫身了。
可是還沒等吾兒開長舒一口氣,只覺得手背一痛,緊接著“喀喇”一聲,一匹馬的鐵蹄,重重地踏在了他的手上,而天空一黑,馬上的騎手整個人都給掀了下來,對著吾兒開就是劈頭蓋臉地砸了下來。
吾兒開發出了半聲恐怖的咆哮,還沒來得及出口,就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