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孝慈歪了歪嘴:“大帥,這些突厥狗頭,拿來蹴踘挺好的,為何要下令全埋了呢?本來守在這裡,大家夥兒無事可做,拿突厥腦袋當球踢,也算能有點娛樂活動。”
王世充笑著搖了搖頭:“馮將軍,你忘了上次在蘇州的事了嗎?這些死人的肢體會引發疫病,我們現在幾千人窩在這方圓幾里的車陣裡,再跟這些死人頭呆一起,不出三天,就會爆發疫情,到時候不用突厥人進攻,我們自己就垮了。”
馮孝慈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是我疏忽大意了。不過史元帥請放心,我說歸說,那些人頭可都是按軍令挖坑深埋了。”
史萬歲“嗯”了一聲,正待開口,車陣的四周十里左右卻突然同時火光大亮,突厥人的號角聲和狂野的吆喝聲響成了一片,而馬蹄聲和以刀劍擊盾的聲音在整個草原的夜空中迴盪著。
馮孝慈條件反射式地扭頭就準備向後跑,嘴裡嚷嚷道:“敵襲!警戒!”
史萬歲大聲道:“馮將軍,且慢!”馮孝慈馬上停下了腳步,扭頭吃驚地看著史萬歲,只見他微微地閉上眼睛,兩隻大大的耳朵輕輕地在動,顯然是在從一片嘈雜的喊殺聲中傾聽敵軍的動向,並作出判斷。
片刻之後,史萬歲笑著睜開了雙眼,擺了擺手:“無妨,敵軍肯定是在虛張聲勢,作疲兵之計罷了,傳令,全軍照常休息,如果覺得太吵,可以用布堵住耳朵,加派二十名哨兵,順便把車陣外火盆裡的馬糞蛋子再加一點。”
傳令兵領命而去,馮孝慈的臉上還是一臉的疑惑不解,史萬歲微微一笑。對王世充說道:“王將軍,你怎麼看?”
王世充正色道:“末將與大帥看法完全一致,敵軍若是真的夜襲,那應該是偃旗息鼓。悄悄地接近才是,哪會在十里之外就這樣又是舉火把又是吹號角的,搞得好象別人不知道他們要進攻似的。
而且夜戰因為難以看清視線,最重紀律,即使是要突襲,那也是要佇列嚴整,鼓號有序,而敵軍現在是亂搖著火把,而且那些火光兩兩離得那麼近,顯然是一個人持著兩根火把。又在亂吹號角,馬雖然在跑,但並不是衝著我們這裡過來,而只是在外面的草原上雜亂無章地一陣亂躥,根本不接近我們的五百步之內。
這樣是典型的疑兵之計。突厥人出來的數量不會超過一萬,目的就是讓我們不得安歇,如果末將所料不錯的話,他們到了白天也會再換一兩撥人這樣繼續的,目的就是把我們給拖累拖垮。”
史萬歲滿意地點了點頭:“王將軍所言極是,所以我們不用自亂陣腳,現在我們計程車兵都是萬里挑一的精兵銳卒。只要我們為將的不亂,那就不會有事。只不過為防萬一,突厥人也不是沒有一邊大張旗鼓,一邊派弓箭手在草叢裡隱秘接近的可能,所以我們的哨兵還得加派,火盆還得加亮。至少兩百步以內得盯緊了,不能出任何差錯!”
眾將齊齊地拱手道:“是!”
史萬歲的眉毛動了動,轉向趙仲卿:“趙將軍,現在全軍的食物和飲水情況如何?尤其是水。”
趙仲卿笑了笑:“突厥兵出現之前,我們一邊結陣。一邊派了千餘名士卒又到邊上的乞伏泊裡打了幾百大囊的水,現在為防萬一,水和乾糧都是定量供給,支援個六七天不成問題,實在不行的話,我們就開啟車陣,殺出去到乞伏伯取水,想必突厥騎兵也不能奈何我們。”
史萬歲“嗯”了一聲,對王世充說道:“信鷹都放出去了嗎?高僕射有沒有什麼回信?”
王世充正色道:“我們追擊以來,就天天放鷹回去報信聯絡,而長孫將軍收到訊息後,也會放鷹回來聯絡,昨天我們收到了第一隻信鷹,高僕射的五萬精騎已經出發,昨天出了定襄,現在離我們還有五天的路程,只要我們堅守這五天,那高僕射一定會趕來的。”
史萬歲追問了一句:“你確定路線不會有誤?”
王世充自信地說道:“不會的,今天的信鷹剛才也飛來了,即使鷹都能找到這裡,那高僕射沒有任何理由錯過。五天,過了今夜,四天就可以了。”
史萬歲哈哈一笑:“你們有沒有信心再撐四天?”
眾將全都抽出了腰間的佩劍,齊聲道:“沒問題!隋軍威武!”
三天之後,都藍可汗繼續坐在馬背上,站在前幾天觀戰的那個高坡,坡下是密集的騎兵,離著隋軍車陣大約五六里的地方,三個方向已經各自一字排開了幾百輛大車,車上臨時加裝了厚達半尺的大木板,蒙著溼牛皮,而每個方向各自有五千多突厥步兵,拿著鋼刀,舉著長矛,揹著大弓,站在車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