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罷滿滿地給自己斟了一杯酒。
三人碰了下杯,各自仰頭,一飲而盡,李百藥放下酒杯後,掏出懷中一把小刀,對著手指頭就要刺。
姬威一把拉住了李百藥,問道:“百藥兄這是為何?”
李百藥微微一怔:“不是要寫血書嗎?”
姬威看了看還在桌上打著呼嚕的楊玄感,輕聲道:“換個地方,西門外三里杏子林裡有個土地廟,一直沒人。我們分頭走,到了那裡會合。”
高表仁和李百藥點了點頭,分頭下樓,姬威等二人走出店門後,自顧自地把最後剩下的一點酒喝光,冷冷地笑了一聲,笑聲中充滿了不屑,殺機四伏。
姬威走後,一直醉臥桌上的楊玄感也慢慢起了身,王世充現在也不知道楊玄感是準備跟姬威一起黑了李高二人,還是想要掐死姬威這個叛徒,於是等他走後,先下了樓,然後帶上張金稱,繞路騎馬,趕在這幫人的前面,悄悄地到了土地廟,隱身於廟裡的房梁之上。黑夜中倒也看不出換了一身夜行衣的王世充。
月亮已經升了起來,杏子林裡的破廟前的空地上,一片皎潔的月光,只是微微有些風起。杏樹枝的影子落在這片地上,一片搖曳,總給人一種難以名狀的不太舒服的感覺。
高表仁和李百藥已經在這裡等了有一會兒了,高表仁被風一吹,有些清醒過來,頭也不象剛才在酒店時那樣暈乎乎的了。他對著同樣在一邊焦距不安踱著步的李百藥道:“這姬威不會是耍我們吧,或者是去找官兵來抓我們?”
李百藥搖了搖頭:“他沒這麼傻,我們在酒樓說話他又無憑無據的,怎麼告發?真要告發也不會上來和我們說這麼多話了,直接找官差捕快來就行。何必多此一舉?”
姬威的笑聲順著夜風傳了過來:“還是百藥兄想得周到,姬某是去買文房四寶了,料想兩位出來喝酒,也不會隨身帶這東西吧。寫血書嘛,咬破手指頭就行。但這衣帶還是要的,而且要是前面的文也用血寫,怕是二位沒那麼多血,所以……”
姬威說著說著拿出一個包袱,開啟了鋪在地上,裡面赫然是文房四寶,又從懷中取出一塊帛。展開在地,對著李百藥作了個手勢:“百藥兄,連皇上的詔書也有不少是你擬的,還是請你來寫吧。”
李百藥心裡暗暗讚了聲姬威心思縝密,再不猶豫,上前拿起筆來。高表仁則挽起袖子在一邊磨墨。
李百藥略一思索,便奮筆疾書,只憑一股胸中之氣,一氣呵成,洋洋灑灑足有千餘字。
姬威拿起一看。只見辭藻華麗,通篇都是在痛陳前太子楊勇被奸臣楊素進讒,挑撥楊堅楊勇父子關係,最後直接被廢,實在是千古奇冤,請各位大隋的忠臣能仗義執言,一起為太子鳴冤,請皇上收回成命。
姬威看著心裡好笑,心想秀才造--反,三年不成,這句話說得太他孃的正確了,看看眼前這二位就是最好的註腳。
但他的臉上卻擺出一臉的忠誠和正義,眼中淚光閃閃,就差沒掉下淚來:“百藥兄,看到你這篇戰鬥的檄文,我恨不得現在就飛到漢王那裡!”
“什麼,你第一個想找的是漢王?!”
“是啊,漢王和高大人合作過,又是手握重兵,只要一看你這篇檄文,兄弟情深,一定會跟著向皇上請命的。”
高表仁突然尖叫了起來:“找誰都可以,就是絕對不能找他!”
李百藥和姬威都吃了一驚,張大了嘴巴看著高表仁。
高表仁長長地吸了一口氣,月光的照耀下,那張本就很白淨的臉上更是蒼白得象是沒有一絲血色,讓人看了不寒而慄。他看了一眼兩人,緩緩地開口道:“這個人絕對不行,他和家父仇很深。”
姬威一下子來了興趣:“哦,竟有此事?在下可從來沒聽說過啊。對了,高大人不是前年還當了漢王的行軍長史,助他進軍高句麗嗎?”
高表仁恨恨地說道:“別提了,樑子就是那次結下的,漢王楊諒太狂妄,簡直是目中無人,家父在出徵前本來預感到不會有好結果,極力勸阻皇上出兵,結果皇上不聽,非要把他塞到楊諒那裡,一出兵就陸路碰到暴雨,水路遭遇風暴,只能退兵。
漢王楊諒不想家父佔他的功勞,沒讓家父隨軍,而是讓家父坐鎮幽州,給他管後勤。家父對這樣的安排沒有一點怨言,一直盡力竭力地為前線輸送糧草,知道前方大軍崩潰後還出兵接應,要不是家父的努力,哼,只怕那漢王楊諒早成了異國的孤魂野鬼。
結果這小子不知好歹,回來後怕擔責任,說什麼家父害他,故意剋扣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