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興城內,尚書省都官衙門(刑部)裡的大牢內,最裡面一間上了鎖的大鐵門裡,三個穿著囚服的人縮在牆角,安遂家一頭小辮子已經完全披散,目光呆滯,一動不動地盯著那扇鐵門,一言不發。
安遂玉也是有氣無力地靠在牆上,美麗的大眼睛完全沒了神,兄妹倆就象是兩隻待宰的羔羊,沒了任何的生氣與活力。
王華強則靜靜地坐在牢裡的另一角,呆這裡三四天了,加上路上的十幾天,他一直在想一個完美的說詞,能讓安氏兄妹為自己所用,從這對兄妹的情況來看,這一路上都差不多是這副德性,心如死灰是對他們現在最好的寫照。
王華強輕輕咳了一聲:“安兄,大概過兩天就要上路了,你還有什麼想說的嗎?”
安遂家猛地一抖,進大興前,他在囚車裡看到了大興城北門上掛著的那一百多個木籠子,一百多顆已經開始腐爛的腦袋面目猙獰,呲牙咧嘴地盯著自己,那感覺太可怕了,讓自己一連幾天都在做惡夢,而隔壁牢裡的幾個劉居士同黨,昨天已經被提出去殺頭了,他彷彿看到了自己的腦袋也在那個木籠子裡。
安遂家還不想死,他人生的信條就是賺更多的錢,享受更多的生活,如果有條件,他還真的想向上天再借五百年呢,就這麼死了,實在是不甘心啊,想到這裡,安遂家幾乎要哭了出來:“尉遲老弟,我們難道真的就要這麼完了嗎?”
安遂玉坐直了身子,看著自己哥哥的眼神裡充滿了不屑:“哥,別這樣丟人現眼,掉腦袋不過碗大個疤,有什麼?!”
她的眼光轉向了王華強,撩了撩自己的小辮子,手上的鎖鏈一陣嘩啦作響:“尉遲欽,你應該沒什麼遺憾了吧,至少我覺得你這輩子該享受的都享受到了。”
王華強心中一動,這丫頭言語裡透出一股酸味,看來還是對自己上次和紫珠的那一夜情耿耿於懷,這一路上都沒給過自己的一個正眼,甚至沒和自己說過一句話,若不是真的對自己動了情,哪會有這麼強烈的反應呢?
一想到紫珠,王華強倒有些想念了,那次去突利部落的一路上,自己和她也是夜夜**,自從那天在都藍可汗面前演了一齣戲後,就再也沒見過紫珠,想來是被長孫晟給收回去了,也不知道這輩子還有沒有機會再見她一面。
王華強看著安遂玉,笑道:“阿玉,我是沒啥遺憾了,要說有,也只是沒能實現自己的宏願而已,倒是你,沒有開放的花朵就這麼凋謝了,豈不可惜?”
安遂玉重重地向地上“啐”了一口,罵道:“狗嘴裡吐不出象牙,噁心死了。還有,我上次就跟你說過,不許叫我阿玉,你不配。”
王華強眼珠子一轉,恨恨地說道:“是啊,這回給你找著報復的機會了,你們兄妹做事不密,害得我陪你們一起死,現在還怪起我來,有沒有一點良心。”
這一番話說到了安遂玉的痛處,她的氣勢一下子弱了許多,半天才動了動嘴:“不對,明明是你和那個賤人去漠北的時候洩露了行蹤,這才反過來害了我們,要不是你先被抓了,我哥也不會方寸大亂,讓我白天去通知可敦,被人抓到現行的,尉遲欽,你可別亂咬。”
王華強哈哈大笑起來,看著一邊的安遂家,說道:“安兄,當時那長孫晟和染干在帳內一唱一和的時候,你也在場,你來告訴你妹妹,事情是砸在我身上還是砸在你們身上?”
安遂家嘆了口氣,幽幽地說道:“玉兒,確實是我們這裡出了問題,長孫晟的人在我們這裡就盯上尉遲老弟了,一直跟到染干那裡,才通知了染干的手下動手抓人,這一切都是他們布好的一個局,不光想讓我們完蛋,牽出可敦,還想讓大汗和染干反目開戰,隋朝人好坐收漁人之利。”
安遂玉咬著牙,恨恨地說道:“好狠的隋人,好毒的計謀。”
王華強冷冷地看著安遂玉,說道:“就是因為你們兄妹做事不密,才會洩露了我的行蹤,現在好了,都準備一起上刑場吧。”
安遂玉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搖了搖頭:“尉遲欽,我們都低估了長孫晟派奸細間諜的本事,連累了你,前一陣我生你的氣,罵你恨你,反正要一起死了,你也別再放心上啦。”
王華強突然笑了起來:“阿玉,你那天反應那麼大,這些天都不肯理我,是不是對我有意思了?”
安遂玉一下子給說中了心事,羞得滿臉通紅,一下子轉過臉去,嘴上卻不肯服軟,罵道:“不要臉的臭流氓,死到臨頭了還滿嘴跑馬,殺你之前真該割了你這條惹禍的舌頭。”
王華強的眼中綠芒一閃:“阿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