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遂玉長吁了一口氣,笑道:“你早說嘛,要是你肯把鐵礦石的生意讓這些人來參與,你就不是給他們抽其他貨物的油水,估計他們也願意的。”
王華強搖了搖頭:“安姑娘,你想的可能有點太簡單了,第一,大隋律法是嚴禁這鐵礦石交易的,這些姑臧的豪商們做的是合法的生意,可能未必會冒著掉腦袋的風險賺這錢,所以即使知道這裡面有巨大的利潤,他們也未必肯進來。
第二,即使現在這鐵礦石賺錢,但也只是因為大隋對突厥實行生鐵禁運,而盛產鐵礦石的西域又被和突厥本部勢如水火的西突厥達頭可汗所控制,物以稀為貴,所以這鐵礦石才會賣這麼高的價。如果是長期的大量交易,慢慢的價格也就下來了,為了一時的暴利,捨棄長遠的抽成,眼光長遠的商人不會做這種事。
至於這第三嘛,就是我要問安姑娘的事情了。你們安家在西域也有產業,也就是說跟達頭可汗也有聯絡?如果他知道你們向東-突厥運送鐵礦石,會不管不問?”
安遂玉的眼神中生出一絲警惕,她抬起手,拂了拂自己額前的秀髮,說道:“尉遲兄,你是在套我的話,想打聽出我們安家跟西突厥的關係嗎?”
王華強笑了笑:“談不上套話,但這事關以後我們走貨的路線,所以這事情我得弄清楚,不然我把鐵礦石運到姑臧交給你,你卻不去送到都藍可汗那裡,幫他打造鐵騎大軍,這就不是我們想要的結果了。”
安遂玉微微一笑,眼神中透出一絲狡黠:“尉遲兄,你說了要和我們互相信任,貨運到了這裡,到時候我們一文錢也不會少你的,這不就結了?至於我們拿到鐵礦石後如何運作,那是我們家的事情,恕不外洩。”
王華強點了點頭,從安遂玉的話裡,他隱隱地感覺到了他們安家並不簡單,不僅跟這姑臧城裡的安姓遠親土豪有聯絡,現在看起來在東西兩個突厥的可汗間也是左右逢源,上次自己在陰山南的突厥可汗本部看到的那些集市上的鐵礦石,只怕也是安家從西突厥偷偷販運過來的。
看來安遂家兄妹也是滿腦子都是生意經,並沒有那麼忠心耿耿,利用東-突厥缺乏生鐵的困境,控制輸入東-突厥的鐵礦石數量,以保證自己總能賺取高額的利潤,應該是他們的真實想法。
而大義公主那個一心復仇的想法,被安遂家摸得一清二楚,以此騙取了大義公主的信任與支援,但根本目的還是利用公主的掩護,來發展自己的家族產業,至於突厥是否強盛,北周是否復國,與自己家實實在在的錢袋子相比,在安遂家心裡實在是不值一提。
王華強終於猜到了安家的底牌,他的臉上不自覺地露出一絲微笑,迎著對面安遂玉的眼神,他拿起桌上的一個空杯子,倒了一杯葡萄酒,遞給她:“安姑娘,談了半天,恐怕你也口渴了吧,先喝點吧。”
安遂玉接過杯子,看了看裡面那鮮紅血漿一般的酒,聞了聞,笑道:“這可是來自波斯的上好葡萄酒,尉遲兄要是把這個販到中原,一定能大賺特賺。”她說著把那杯酒一飲而盡。
王華強也自斟自飲了一杯,他在第一次來姑臧以前,曾聽說過這葡萄美酒的名聲,卻從沒有喝過,傳說中葡萄酒最早產自波斯,古代波斯有一位國王,愛吃葡萄,那時候葡萄是極稀罕的產物,國王也不能想吃就吃到。
於是這位國王便將多餘的葡萄藏進一個密封的陶罐之中,上書二字“有毒”,以防人偷吃。
後來這位國王的**佳麗中有一位失去了國王的寵愛,深居冷宮,了無生趣,一天無意中看到了這個罐子,便想在臨死前嚐嚐葡萄的美味,便開啟罐子,發現裡面的葡萄已經開始發酵腐爛,流出了汁水。
這名妃子喝了“有毒的”葡萄汁,不僅沒死,反而感覺非常好,連心情也變得愉快了,於是她告訴了國王這個秘密,國王驚喜之下開始收整合熟的葡萄,將之壓緊後進行發酵,以製成葡萄酒。
西漢年間,張騫出使西域,在大宛看到了葡萄酒,深深地被它的美味所吸引,於是帶回了些葡萄種子回國後種植,三國時的曹丕還專門作詩說過葡萄酒的美味與功效。只是中原的土壤氣候條件與西域相差極大,葡萄無法大規模種植,連葡萄酒也是稀罕的東西,只有皇室貴族才能喝到。
王華強個人非常喜歡喝這種葡萄酒,酸酸甜甜,飲了後回味悠長,最重要的是,沒有一般中原烈性白酒的衝腦子,他在這一世始終提醒自己要保持頭腦清醒,所以如無必要的情況下,滴酒不沾,但每次來這涼州的姑臧城時,總要喝上幾罐秘製的葡萄美酒。
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