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護兒的臉色一變,轉過了頭,只見王世充一臉的風塵之色,嘴唇邊都給海風吹脫了皮,露在外面的面板上,盡是裂口,許多地方白花花的一片,顯然是海風吹過後在臉上幹化的鹽霜,在他黑色的捲曲鬍鬚上,一塊塊的白色斑點,遠遠看去,就象是生了白癲瘋一樣,讓人暗自心驚不已。
來護兒先是一愣,轉而哈哈大笑起來:“王行滿,怎麼是你來?原來不是說是張須陀過來接應我們的嗎?”
王世充微微一笑,從懷中摸出了一道黃色的絹帛詔書,板起臉來:“右翊衛大將軍來護兒,檢校左候衛大將軍周法尚接旨。”
來護兒與周法尚等人連忙收起笑容,下跪拜伏於地:“臣接旨。”
王世充攤開詔書,唸了起來,無非是勉勵前線的將士作戰英勇,現特派虎賁郎將,檢校右候衛大將軍王世充,率精兵與糧草來援,以為後繼,歸來護兒節制,前線眾將,需同心協力,共同破賊,攻陷平壤城之日,將升三級,兵賞萬錢云云。
來護兒和周法尚面無表情地聽完這道詔書,磕頭謝恩之後,紛紛站起了身,王世充收起了笑容,看著眼前的戰場,說道:“來大帥,看來戰況不是很樂觀啊,本以為你現在至少應該打到平壤城下了,沒想到還是給困在這南津浦灘頭,不得前進一步啊。對面那又是什麼情況?”
來護兒嘆了口氣:“說來也怪了,高句麗人好像是早有準備,知道我們要走海路進攻似的,在這裡早早地佈下了防守。而領頭的大將。正是高句麗國王高元的弟弟高建,此人有萬夫不當之勇,看看他胯下那頭猛虎,就知道此人之兇悍,我軍正面強攻。交戰數日無法突破,於是就改為向他挑戰,結果先後折了十餘員猛將,也無法勝過此人,三軍為之奪氣啊。”
王世充看了一眼臺下的隋軍將士,一個個都耷拉著腦袋。無精打采的樣子,遠不如遼東隋軍那種鬥志昂揚,聞戰則喜的樣子。看來連日來的失敗,對士氣的影響不小,加上這支部隊本就是以江南兵為主。戰鬥力不如以關隴世家子帶隊,徵發自關中的那些精兵強將,打成這樣,也是可以理解的。
王世充看了看遠處,正騎著猛虎,耀武揚威的高建,隔了五里看去,此人依然是威武雄壯<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一身至少雙重的鐵甲,也完全掩飾不住他那身發達的肌肉,手中的三尖兩刃刀。光是槍桿就足有壯漢的手臂那麼粗,看起來足有百餘斤重,若非他的手大如蒲扇,拳頭合起來如同半個西瓜那麼大,又怎麼能握得住呢?也只有如此的壯士,才能胯下猛虎。手中神兵,以一夫之力。獨擋十萬隋軍!
王世充即使看到高建,也不由得心中喝了聲彩。這樣雄壯的勇士,平生罕見,只怕自己手下的單雄信,劉黑達,楊公卿,王仁則等,都不是對手,費青奴這個一身蠻力的傢伙,力量上也許能扛得住,但看那人用的乃是槍槊類的兵器,顯然技巧上更勝一籌,不是費青奴的一把長柄長山斧可以敵得住的,若不是此人是敵國宗室,還真想要收服到手下呢。
王世充笑著轉頭看向了一直站在自己身邊,瞪著銅鈴大的眼睛,直視高建的費青奴,笑道:“怎麼樣,青奴,跟此人打,可有勝算?”
費青奴的嘴角勾了勾,他的臉色不是太好看,這一路海上顛跛,讓他這個旱鴨子可是吃足了苦頭,每天都要向著大海交幾頓公糧,他的聲音不象以前那樣中氣十足:“王將軍,等俺,等俺歇上一晚,有了力氣,定斬此人於大斧之下!”
來護兒哈哈一笑,說道:“久聞麥鐵杖將軍麾下有一員費姓勇將,臉生青色胎氣,號青奴,有萬夫不當之勇,霸王舉鼎之力,一直無緣得見,想不到這回也跟著王將軍你來了啊,有費將軍在,當無慮矣。對了,王將軍,老麥這回還好吧,他怎麼沒跟你一起過來呢?”
王世充的眼中閃過一絲黯然之色:“麥將軍他,他在遼河前線,戰死了!”
此言一出,在場諸將皆動容不已,周法尚和麥鐵杖同樣是南方出身,平時最是要好不過,一下子抓住了王世充的肩膀,睜大了眼睛:“王將軍,你說什麼?老麥他,他戰死了?!”
王世充長嘆一聲,點了點頭,把遼河一戰的經過簡要地說了一遍,聽得在場眾將唏噓不已,而費青奴更是熱淚盈眶,臉上淚水橫流。
聽完遼東的戰況之後,來護兒長嘆一聲:“老麥為國壯烈捐軀,也算是死得其所,所幸我軍最後還是打過遼河,擊斃高句麗大帥楊千壽,也算是為老麥報了仇。諸位,遼東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