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灘之上,幾千名反賊剛剛從海船上跳下,這會兒正亂哄哄地整著隊,而反賊主力的一百多條船仍然在離岸三里的地方,紛紛下了錨,在觀望不動。
格謙的身邊,一個尖嘴猴腮,有著兩根鼠須,綢布方巾,看起來象是狗頭軍師的瘦子一臉的諂笑,說道:“格大帥,為何不一鼓作氣,全部登陸呢,現在王世充的部隊還沒到,我們正好可以搶了就走啊。”
格謙摸了摸自己唇上的仁丹鬍子,“嘿嘿”一笑:“劉先生,你的情報真的沒有問題嗎,王世充的部隊既然已經收到了情報,趕向這裡,為什麼現在還沒見人?會不會是埋伏了起來?”
那名叫劉先生的瘦子搖了搖頭:“格大帥,你看那海州城,士兵早已經逃散一空,連城門都大開著,而西門那裡時不時地有逃難的百姓出去,顯然是王世充的部隊離得還遠,要不然怎麼也會堅持一會兒的。”
格謙的眼睛眨了眨:“你的意思是?”
劉先生的臉上閃過一絲陰險的壞笑:“格大帥,雖然我們這回是佯攻,但佯攻也要有佯攻的樣子,只是派人到沙灘上轉一圈,王世充的人還沒來我們就撤,那也起不到拖延的效果,只怕會誤了南攻江南的其他各部首領們的事。”
格謙冷冷地“哼”了一聲:“其他首領?我若是在這裡中了王世充的埋伏,部下死得七七八八,這些首領們會補償我的損失嗎?”
劉先生的小鬍子跳了跳,轉而笑道:“格大帥,這不還是沒看到王世充的兵嘛,等他們來了,再撤也不遲嘛。”
格謙指著面前的沙灘,沉聲道:“你看到沒有,這裡根本連個港口都不是,水很淺,萬一真的有王世充的伏兵,那我們的船都擱淺在沙灘上,想跑都困難,所以我先讓前軍的幾百人進去探下虛實,如果沒有問題,再大隊跟進,哼,蚊子腿也是肉,這海州城裡也有幾百戶人丁,雖然沒什麼值錢的東西,但把這些人搶來賣到豆子坑,也算是這趟不虛此行啦。”
劉先生豎起了大姆指:“格大帥果然高明。”
格謙得意地笑道:“跟了徐先生在海上闖了這麼多年,這點本事還是有的,對了,徐先生允諾的那五十萬錢的好處,可不能不認賬啊。”
劉先生忙不迭地點著頭:“放心,少不了的。”
二人正說話間,那海灘上的反賊們已經整隊完畢,心急的反賊們也不等格謙的命令,一窩蜂似地衝向了海州城大開的東門,格謙目不轉睛地盯著遠處的城池,手也緊張地抓緊了船上的護欄,過了好一會兒,城中火起,卻沒有半點兵刃相擊的聲音,而一大批百姓模樣的人正拼了命地從西門向外逃,推著小車,扶老攜幼,混在這幫穿得破破爛爛的人中間,一個穿著綢緞衣服,看著象個員外紳士,給五六個護衛圍著的雄信顯得格外引人注目。
格謙哈哈一笑:“城裡沒有伏兵,這裡是安全的,兄弟們,聽我的號令,所有的船趁著漲潮的時候靠岸,跟我前去截下那些逃難的百姓,誰抓到人,賣奴隸得到的錢就分他七成!”
船上的反賊們早就在等這個命令了,一聽格謙下令,全都爭先恐後地開始搖起槳來,也顧不得下到小船裡劃上岸,百餘條戰船就這麼亂哄哄地擱淺在了沙灘上,而格謙第一個跳下了船,向著正向後山奔逃的那些百姓們衝了過去。
格謙一路狂奔,後面的手下們也都爭先恐後地跟上,前面奔逃的那幾百名百姓,在他們看來就是跑動著的銀元寶,就連城中的那些打頭陣的探路反賊,也紛紛從東門衝了出來,向著那些百姓們衝了過去。
百姓們的隊伍中傳出了一陣驚呼聲,那個為首的大漢慘叫了一聲:“反賊追上來了,鄉親們快逃命啊!”此話一出,百姓們全都扔下了手中的東西,那些推車的男丁們連各自的小車也不要了,拉著婦人小孩子的手,甚至有些人乾脆背起一些老頭老太,向著城西的那座光禿禿的荒山奔去。
格謙仰天一陣狂笑,到了現在,他再不懷疑王世充的部隊埋伏在這附近了,看那些百姓走路顫巍巍的樣子,怎麼也不可能是軍人,他停下腳步,身邊的手下們爭先恐後地越過了他,向前撲了過去。
劉先生跑得上氣不接下氣,趁著這當口終於追上了格謙,一邊揉著自己的胸口,一邊喘道:“格大帥,格大帥,也別追太遠了,萬一,萬一這時候淮,淮南兵來了,我們,我們就麻煩啦!”
格謙哈哈一笑,指著南邊的沙地說道:“劉先生,你不會打仗,看不懂這地形,如果王世充的軍隊來了,那我在這裡就能看到他部隊揚起的煙塵。不是確定了他的部隊不在,我怎麼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