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後,涿郡,兩儀殿內,燈火搖曳著,映襯著楊廣那張陰暗深沉的臉,忽明忽暗,反映著他此時搖擺不定的心情,此刻的他,正仔細打量著一份狀書,裴蘊一身紫袍,渾身上下,汗出如漿,正垂手站在楊廣的案前。
楊廣放下了這份狀書,抬起頭,看著裴蘊的眼睛,沉聲道:“裴大夫,一個李渾,足足審了三天了,就一點線索也沒有嗎?”
裴蘊連忙道:“微臣把李府一家,從上到下,從李渾到僕役,全部嚴加訊問,卻是沒有一點線索,宇文大將軍所說的那些兵器鎧甲,根本是查無實據,而宇文大將軍所說的那個眼線,也是在三天前得急病死了,完全沒有辦法指認啊。”
楊廣重重地“哼”了一聲:“急病死了?哪有這麼巧的事情?!剛剛宇文大將軍透過這個眼線得到了情況,轉頭就死了,這分明是有人蓄意謀殺!”
裴蘊連連點頭:“陛下所言極是,只是,現線上索全部斷了,只憑微臣現在手中的證據,只怕,只怕無法治李渾的罪啊。他畢竟身為國公,又是重臣大將,若是沒有實據就將之治罪,只怕天下人不服,也會寒了關隴世家的心哪。”
楊廣咬了咬牙,沉聲道:“你再去審,一定要有新的突破,對了,給朕把宇文述叫來!”
半個時辰之後,宇文述滿頭大汗地站在楊廣的面前,楊廣看著他這副汗流頰背的樣子,冷笑道:“許國公,你不是打保票說李渾的反行確鑿嗎,怎麼這會兒卻拿不出真憑實據了呢?現在朕把人給抓了,又讓裴蘊重審。可你若是不給朕新的有力證據,讓朕怎麼辦呢?”
宇文述咬了咬牙:“那是因為李渾聽到風聲,搶先下手。把微臣派的耳目給殺了,然後緊急地處置了那些兵器鎧甲。所以現在才沒有他的把柄。”
楊廣擺了擺手:“許國公,不要跟朕強調什麼理由,朕現在再給你兩天時間,你如果能拿出李渾謀反的確鑿證據,那朕就斬殺李渾,反之,朕只能放了他,而且。為了平復李渾的憤怒,朕還不得不罷免你的官職,你明白了嗎?”
宇文述的頭上,汗出如漿,他咬了咬牙,沉聲道:“微臣謹遵陛下聖意!”
從楊廣那裡出來之後,宇文述就象熱鍋上的螞蟻一樣,不停地在自己的家裡踱來踱去,所有人都離得他遠遠的,因為跟隨了這個大將軍多年的家人與屬下都知道。這時候的宇文述,隨時都會殺人的!
宇文述終於停下了腳步,怒吼道:“化及在哪裡。快給我滾進來!”
宇文化及一臉的驚慌,跑進了屋內,宇文述二話不說,一巴掌就抽上了臉,在他的臉上留下了一道五指山,宇文化及一邊捂著臉,從另一邊的耳朵裡卻聽到宇文述的咆哮之聲:“粗胚殺才!連李元方的事情也辦不好,你不是說萬無一失了嗎?”
宇文化及哭道:“孩兒,孩兒也不知道。為什麼準備好的兵器,就沒了。而李元方也成了一個死人啊。”
宇文述咬牙切齒地說道:“現在怎麼辦,怎麼辦。若是不能這回掐死李渾,我們宇文家就完了!你這個蠢才,害了我們家一次不夠,還要害第二次嗎?!”
宇文述氣急之下,一腳踢出,直踹宇文化及的心窩,把這傢伙踢得在地上滾了兩三圈,索性躺在地上,也不爬起來了,只聽宇文化及哭道:“阿大,要是,要是實在不行,您就找侄女求求情吧,讓她居中調和一下,跟李渾別掐了就是。”
宇文述的雙眼突然一亮:“咦,老夫怎麼忘了這一層呢?!”
涿郡,大理寺,天牢。
這裡是關押最重要反賊的地方,這會兒已經成了李渾的新家,他的全家老小,都被分頭關押,牢房之間都是隔著厚厚的牆壁,而不是一般的木柵,以防止各人串供,就連李家的女眷,也都被關在這裡,可憐了這些嬌生慣養的貴婦人,這些天每天與蟑螂老鼠為伴,過得是生不如死,痛不欲生。
李敏的妻子宇文蘭,正是宇文述的孫女,宇文述的三子宇文述,與楊廣的親生女兒南陽公主所生的女兒,當年李渾與宇文述狼狽為奸,好得能穿一條褲子的時候,來了個親上加親,讓李渾最親的侄子李敏(李渾無子,李敏是他的侄子兼養子)娶了宇文蘭,可是後來隨著兩家的仇越結越深,宇文蘭也是多年沒有回孃家了,直到宇文述的臉出現在牢房之外時,她才哭喊著叫道:“外公,救我,外公,救我!”
宇文述看著自己的這個孫女,因為南陽公主的原因,他一直對這個外孫女疼愛有加,視為掌上明珠,這會兒看著她渾身上下都是傷痕累累,穿著骯髒不堪的囚服,披頭散髮,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