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領嘆了口氣道:“笨蛋,真是笨蛋,我怎麼會帶著一群笨蛋出門?既然拔不出,那便索性讓它捅出來,這都不知道?”
這人咧嘴笑道:“還是您厲害。”平平砸出一拳,正好擊在金杵底部。
只聽“嗤”地一下聲如裂帛,尖銳的金杵尖端竟然從龍子的眼中直直捅了出來!
“就是這東西殺了看守地宮的龍子?”首領沉吟了一會兒,轉身對另外幾人道,“可尋到內陵的入口?”
眾人皆搖頭,只有一人道:“不曾,這裡只有一條進水的窄小水道,我方才潛進去查過了,上頭有亮光,游出去就到地面了。”
那到了這裡,地宮就戛然而止了?不合常理啊,再說他們都知道這裡葬著的人是誰,蠻王陰無殤做事,從來不會半途而廢,尤其這還是一條極罕見的地煞絕脈,陰無殤不將寢陵建在這樣的風水寶地上,還想建到哪裡去?
這時負責驗屍的閏七嚅囁道:“這個,螭吻的肚皮上,還刻有極精細的陣法,只是這個就非小人所長了,看不出是什麼作用……”
首領俯下身看了兩眼,嗯了一聲道:“倒不怪你。這是七十二門地煞聚靈陣,援引整條地脈的煞氣到此。莫怪地宮在沒被震裂之前,整個赤鬼山都不曾有煞氣溢位,原來都被吸到這裡來了。可是陰無殤為什麼命人將聚靈陣刻在這東西的肚皮上,而不是其他地方,莫非……內陵被安放在龍子的身體當中?”話未說完,身上就隱隱泛起了暴戾之氣,顯然想到了糟糕的後果。
其他人都趕緊低下頭去。
不怪他就好,閏七暗舒了一口氣,嘴上卻怒道:“這些人敢偷入蠻王寢陵,當真是好大的膽子!”
首領似笑非笑地望了他一眼,閏七隻覺得他寒目如電,像是窺破了自己的心事,趕緊住嘴。
首領搖頭道:“若內陵真在螭吻身中,只盼先來的人別那麼莽撞,將它直接弄死,否則入陵的路就算是斷了。若他們取走了寶物反倒無妨,我們事後再去追回便是。”他伸手摸了摸龍子的屍首,突然道,“這頭妖怪,死了多久?”
閏七道:“不足四個時辰。”他的技藝嫻熟,對螭吻的死亡時間判斷得極為精準。
“甚好,還不到十個時辰。”首領滿意道,從懷中取出一支狼毫筆,命人打了一盆水來。他手裡這毛筆也沒甚特別的,愛好文房四寶之人還能認出,這是瘦雲軒出品的毛筆,用的一律是上好狼豪,據說每一根毫毛在陽光都會映出紫光。而盆子麼,這群人隨手拿出來的一個盆子,就是純金製成的,盆底還鏤刻有精美的花紋。
首領伸掌一壓,盆中的水就靜止下來,如同沉澱了許久,隨後他才從懷中取出一小盒顏料,色若硃砂,執筆蘸了些顏料,居然就在水面上寫划起來。
說來也怪,這顏料居然入水之後不暈不化不散,也不沉入,像是直接銘刻在水紋當中。他勾畫得很快,不過二十息就已經完成,看來卻是個極其複雜的陣法,若是長天或寧小閒在這裡,必會認得陣法中屢屢出現的文字,乃是上古蠻文!
這陣法完成之後,自有人遞上從金杵上剖下來的螭吻腦漿和血液。這首領接過來,小心翼翼地滴在陣法最中央的空隙上。
這兩樣東西入了水,毫無懸念地暈染開來。詭異的是,原本刻繪在水面上,像是一百年都不會動搖的陣法,居然也隨著這兩滴液體的滴入而開始擴散開來,隨後陣法發力,盆中開始激發出一個小小的漩渦,將顏料和取自螭吻身上之物都吸了進去。
一待吸乾淨了,水面突然又變得平滑如鏡,隨後一幀幀畫面開始在這面水鏡上一一上演。
從阿吉等人驚擾了螭吻的休眠、昆老大被吃掉的瞬間引爆了熾魂球,再到袁厚先後召喚出“牙巴拉”、冰熊和海妖對付螭吻,一直到寧小閒將這頭巨怪揍了個半死,隨後幫它拔除了腦後的金杵,又餵它吃了食物。
最後,寧小閒從螭吻口中出來,再過不久,水鏡裡的畫面全部消失。
這些畫面,竟然都是螭吻生前的記憶!這種窺魂之法,全部以螭吻的視角來獲取記憶片段,由於長天始終不曾在螭吻清醒的時候出現,所以這些畫面中,自然也未出現長天的身影。
眾人看著這些走馬燈一般的記憶,雖然只見畫面,聽不著聲音,卻能將前因後果推斷出個大概來。袁厚出現並召喚出種種妖物時,大家都有些奇怪,區區凡人怎有這樣本事,最古怪的是,接下來的畫面中,袁厚這人就不曾再見,反而是寧小閒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冒了出來。
寧小閒一露面,所有人都齊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