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有一個法子能夠聯絡得上我。”長天嘆了口氣,“但我寧可她想不起。”
陰九幽默然,過了一會兒才道:“你進地宮之前沒料到會遇上我,那麼,你是為什麼而來?”
長天冷冷道:“和你一樣。你道蠻王墓陵葬在地煞絕脈是天大的秘密,無人知曉?只不過像你這樣眼巴巴地趕來掘老子墓地的,世上當真不多。”
這裡竟是陰九幽父親的墓陵!
“你說話還是一如既往地毒辣。”陰九幽不以為意,笑道,“他既可以不仁,我自可以不義。陰無殤雖是我父親,卻也是上古蠻族倒數第二代蠻王,他陪葬在墓中的幾樣東西,你抓過我幾個分身,大概也知道了些因由。這幾件,我是非拿到不可的。陽澤!”
佇在一邊的影子陽澤會意,果然將此事的前因後果娓娓道來。
蠻族在上古末期越發強大,到了蠻王陰無殤掌權,蠻族在南贍部洲繁衍得空前興旺,幾乎每一個角落都有蠻人活動的身影。蠻族本身實力強勁,又只信奉蠻祖,他們和人類不同,從不供養任何妖、神。當這個種族在全大陸蔓延開來之後,與妖族的摩擦也在不斷升級當中,到最後已經演變為赤果果的生存空間之爭。
這種情況下,陰無殤接過祖先的接力棒,對妖族發動了多次戰爭,贏多敗少,成效斐然,一時聲名無倆,聞名宇內。
可是陰無殤小器多疑,總疑心長子陰無滅要奪自己的權位,偏偏陰無滅又確實是個雄才大略的主兒,父子二人罅隙漸深,終至不可調和,反目成仇。
此時陰無滅的勢力已然強大。一山不容二虎,一番爭鬥下來,陰無殤只好帶著自己的部屬離開。
老實說來,還是陰無殤硬生生將陰無滅逼反了。不過他老人家當然不會這樣想。蠻人的身體,畢竟和妖怪不同,陰無殤早年征戰時傷及了根本,知道自己再活不了多久,也知道蠻王的位置從此歸了陰無滅,心中極是不甘,於是將兩件蠻族聖物攥在手裡藏起,又命令陰九幽的得力部下,也就是最擅於機營之道的陽澤,為他建造寢陵。
彼時,蠻族的王族之中有一個傳聞:第三條地煞絕脈已被發現,其真正位置卻只有老蠻王知道。
陽澤知道,這個傳聞是真的。當他第一次站在這條地煞絕脈面前時,簡直要熱淚盈眶。可是陰無殤的命令卻是:利用聚靈陣,將地脈中的煞氣全部掩蓋,半絲不得洩露!
他縱然心中再驚訝、再抗拒,也不得不服從王上的命令,兢兢業業地主持這一次秘密修造。結果地宮才建好了外陵,蠻族就抓到了一條年幼的螭吻。陽澤見聞廣博,知道龍之第九子腹內另有乾坤,於是靈機一動:將內陵建在地底,即使佈置得再精巧也架不住時光的摧殘,若有天災,更可能隨時震裂,令外人深入內陵,取走寶物。與其如此,倒不如——
他改變了計劃,將原本打算繼續在地底修建下去的內陵,改建到了螭吻的腹內。同時為地宮的入侵者設計了最後一道關卡——血肉熔爐。能夠擠進血肉熔爐當中的人,必會覺得自己實力運氣均是很不錯了,怎會料到這裡居然還是個假陵?!
說到這裡,陽澤咬牙切齒,若非他沒有實體,此時就該將後槽牙咬得咯吱作響了:“我處處精心設計,卻沒料到陰無殤那個老賊禿,居然在寢陵基本建好之後露出殺意。我逃走了,卻被他派人捉回,刺眼割鼻剜舌,原本大概是打算將我處死的,後來想了想,廢物也要好好利用,於是將我丟入這一處假陵之中,又在棺下繪了陣法,令我變作這一座血肉熔爐的器靈!”
有了器靈,法器的檔次一下子提升了好幾等,也會更加堅不可摧。而悲哀的是,他作為器靈無法違抗主人的命令,即使他是受盡了陰無殤的折磨而死,即使蠻族已經化作了歷史的塵埃,它還要忠心地執行主人的最後一個指令,也即是在外敵入侵之後,關閉傳送陣法。
長天淡淡道:“這便是人類所說的,狡兔死,走狗烹了。你若當真聰明,怎會沒料到他都屠滅了這裡的十萬勞工,又怎會放你這知情人活著離開,去將他寢陵的位置告訴旁人,尤其是陰無滅?”
陽澤沉默不語。
有時,“忠誠”也是一條枷鎖,令人看不清前路。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嘿嘿冷笑道:“幸好我也不是埋頭苦幹,陵墓造到最後,這老狗的神色上還是露出些端倪,看我的眼神也像看死人一樣。所以我在真正的陵墓當中也動了些手腳,若是有心人想進,還是能進得去的。”
他這話一說出來,長天和陰九幽都為之側目。只聽陽澤喃喃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