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對普通人來說,四下裡還是一片靜謐,但在她和長天耳中,二十丈開外卻有一種奇怪的聲音響起,像是雨水打落地面,又像是春蠶嚼食桑葉,雖然細小,卻綿然不絕於耳。
只聽動靜,就知道外頭巡邏的這些怪物數量居然很多。
兩人斂了氣息,黑暗中爬行的這些東西發現不了他們,若是有心要避,自然是避得過去的,不過長天卻挑了挑眉,大步往前走了過去——若說這人沒有半點好奇心,也不盡然。時隔三萬年未見,他似乎也想看看山錨的模樣了。
她手上的螢光草很快就將不速之客引上門來。第一隻山錨很快出現,隨後被光亮照得無所遁形。
這東西果然和駿馬一樣大,形如螞蟻,頭上有須、足作六隻,連腹部都和螞蟻一樣分作了兩結,但是渾身黝黑逡亮。腹部兩側還披掛著銳刺,移動起來平穩迅捷。
最可怕的是,這傢伙同樣擁有螞蟻的咀嚼式口器。這東西放在袖珍的螞蟻身上倒也就罷了,現在放大了一百多倍,看起來就既噁心又嚇人。
所幸寧小閒是住慣了巴蛇森林的,那裡的蟻妖也不少,比這傢伙噸位更重、外貌更醜的也多了去。
不過現在在她的神念當中看來。這山錨渾身上下都裹在一團濃重的黑氣。顯然是被這裡的煞氣所浸染,說不定相當程度上都發生了變異。若有修仙者與它交手,一個不慎被其爪牙所傷。估計煞氣都會沿著傷口鑽入身體當中,令他生不如死。
地宮中也不知道黑暗了多少年,這頭山錨驟然見了光亮反倒嚇一大跳,僵持不前。直到身後又有一群山錨湧了出來。反覆推搡它幾下,這才如夢方醒。撲了上來!
管它是什麼,先咬下來吃進嘴再說!
寧小閒舉著螢光草,面色淡然,連這頭山錨撲近到她都能聞著它嘴中傳來的血腥氣也不理會。果然下一瞬間。“咻”地一聲輕響,這頭山錨直接被一道閃過的金光給箍緊了甩飛出去。
長天左手牽住她纖掌,足下不停地往前走去。同時右手籠起,伸出大袖的卻是一道閃爍不定的金光。如靈蛇盤舞,緊緊護在兩人身邊。
她眼力今非昔比,已能看清這是他用神力凝成的鞭子,每一次抽出都如有實體,在風中帶出了“咻”、“咻”這般短促的破空之聲。那一頭當先撲來的山錨被鞭子甩出,又在半空中補抽一下,頓時就四分五裂,並且是從最脆弱的節肢被直接爆開,腦袋、肚腹、六肢分別掉落不同的方向。
後面十來頭山錨雖然是從不同的方向撲來,最刁鑽的兩隻甚至爬到天花板上,凌空撲下,但長天連頭也不抬,掌中的金鞭就似長了眼睛,挨個兒招呼過去。
他出手更精簡了,每隻山錨都只應付一鞭子,就令對方變作了打橫飛出去的滾地葫蘆,斷頭斷腳,用力奇巧、奇準,絕沒有半點多餘的浪費力氣。他的動作不緊不慢、勝似閒庭信步,卻沒有哪一隻山錨能靠近他們兩丈之內。寧小閒自問若在平地上對付這些大蟲子,她當然是不在話下,但要像他這樣恰到好處,卻是難以為之了。
省力,也是一門高深的技巧。
當他們走到屠宰房門口時,剩下的山錨已經被他的兇威所阻嚇,反而往後退了好幾步。
這東西也有基本的靈智,眼看面前這奇怪生物殺掉同伴簡直不費吹灰之色,哪裡還有心思再往前送死?
長天卻不為難它們,等到山錨們退到了足夠的距離之後,他牽著寧小閒往外走,居然不將這些怪物順手處理掉。
她家的長天外貌長得雖俊,對敵的方式卻一向這樣簡單又粗暴。她噘了噘嘴,不忍直視。那條金色的鞭子很合她意啊,哪一天她才能擁有一件這麼拉風的法寶呢?咳咳,她要是揮起鞭子來,有沒有御姐風範呢?
“你就這樣放過它們了?”身後很快傳來了響亮的咀嚼聲,在空曠的甬道里顯得十分��恕O勻壞毓��惺澄錟訓茫�廡┘一鋃醞�櫚氖�逡膊換岱毆��
“太弱小,這地宮中山錨的數量又太多,不值得浪費力氣。”長天淡淡道,“這種異獸原本生性怯懦,在這地宮中變異之後也沒什麼長進,你看方才它們甫見螢光草的模樣就明白了。蠻族是不可能用這種東西來充當宮殿的守衛。”
她回想了一下,方才那山錨見到光明的表現,的確是好奇中挾帶著畏懼的,顯然這種生物若非被煞氣所染,膽子應該是更小的。
“那?”她有些兒迷惑了,“這些異獸難道是從土壤裡溜進來的嗎?可是地宮原本秘不透風,哪有縫隙可鑽?”
“興許是被放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