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秋兒被震回了黑煙的形態,在屋中扭動了好一會兒,才重新變成人身,臉上卻露出了懼怕之色,顯然下意識記得昨日嚇走她的威壓,和這結界上傳來的感覺一模一樣。
她不敢再往前靠去,眼珠子一轉,就看向坐在一邊的長天和寧小閒。這兩人雖然看起來和普通凡人沒什麼區別,但在秋兒的感覺中,卻覺得這兩人如洪水猛獸,極不好惹。所以她眼珠子轉了轉。仍是對曾氏夫婦哭道:“阿爹阿孃,抱抱!你們不要秋兒了麼?”
她雙手揉眼,淚珠子一顆顆掉到地上。哭得傷心無比。以前她這般哭泣,二老都會心疼得要命,劉嫗嘴皮子哆嗦不已,若非被肉球捆住,早已又邁步上前,曾老頭被她喚得面色又青又白。終是下定決心。咬牙道:“你命殞野外多年,早已不是我們孩兒了,休想誑我們出去!”長天早交代過。他們不可踏出這結界一步,否則他可不再保證兩人的性命安全。
他這話剛說完,秋兒就冷笑著放下了手。原本滑嫩乾淨的面龐,突然變得皮開肉綻,嘴角歪斜,左眼不翼而飛,只留下一個血窟窿。膿血緩緩流下,蛆蟲也在臉上的幾個破洞之間進進出出。
半夜裡見著這樣一張面容,當真是說不出的淒厲可怖,哪裡還有原先的半點伶俐可愛?偏偏這鬼娃娃還張開口,嘶聲道:“我為什麼會死,我為什麼會死!阿爹你當年為什麼不早些兒來救我。外頭好冷啊。阿孃你怎麼一直不來陪我!”
劉嫗心中又驚又痛,尖叫一聲。乾脆暈了過去。曾老頭也是駭得面無人色,儘管強自鎮定,卻抖著嘴唇吶吶不能成言。此事令他一生愧疚自責至極,秋兒這幾句話,字字句句如刀尖戳入心扉,真是令這老人痛不欲生。
寧小閒再看不下去,沉下臉道:“夠了,既是陰陽永隔,還說這些作甚!”這樣大的孩子化作了厲鬼之後,生前有多愛家人,死後就有多憎惡他們。她早想揮手滅了這隻小鬼,只是憐惜兩個老人心願難全。
她手指輕彈,三支食指長短、色作淡金的楔子即作品字形飛出,迅捷無比,鬼娃娃還未反應過來,三隻楔子就穿過了它的雙手和胸膛,“奪”地一聲輕響,將它牢牢釘在牆上!
鬼娃娃原本只是煙霧凝成,然而這三枚物事卻能將它定出形體,狠狠釘住。想來這一下也疼得要命,它驟然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聲音如銳物劃過玻璃。寧小閒算是真正領教了什麼叫做“鬼哭狼嚎”,此刻微微皺眉,手裡又有金光閃爍,顯見得是握著第四枚楔子,準備丟出去。
這金色楔子也不是凡物,而是用五百年道行以上的金雞尖爪煉成。金雞天生就有破除穢物的本事,神魔獄中原本就關有一隻,是西行時被塗盡順手擒下來的,後來這頭妖怪被釋放出來之前貢獻了不少東西出來,其中就包括了自己的幾枚尖爪、一點頂冠之血,和身上的金羽。
她最近幾天剛好在長天監督下研習基礎的煉器之法,順手就拿金雞爪子來作實驗。當老師的水平不怎麼樣,徒兒自然也學得粗陋,然而對付山野間的小鬼,這幾枚尖爪雖然煉得大失水準,但憑藉金雞本身的破穢之力,應該也是綽綽有餘了。
然而此地異變陡起。鬼娃娃突然尖嘯一聲,三處傷口處亮起淡淡的黑光。這光芒並不耀眼,反倒顯得有幾分稀薄,可是乍然亮起來之後,三枚金楔就像遭遇強酸腐蝕,居然“嗤嗤”冒出青煙,光滑的表面也被蝕得千創百孔,金光黯淡下去,顯然威力是被削弱了許多。
幸好黑光也就這樣閃動了一下,再不復見。金楔雖然受了影響,卻還能勉力將它釘在牆上。
見此異狀,不僅是寧小閒長長地“咦”了一聲,就連長天也鳳眼微眯,露出了深思之色。這道行淺薄的鬼娃,居然險些破了她的法器,這簡直不合常理!對她來說,這也是奇恥大辱啊。
她面色一沉,收了看熱鬧的心思,第四枚金楔光芒大作,已是要脫手而出。以這鬼娃娃低微得不值一提的道行,只要打中它的心口,也就令其魂飛魄散了。
此時,劉嫗正好徐徐醒轉,眼見鬼娃娃被釘在牆上,長天面無表情地旁觀,而寧小閒手裡捏著一枚金光閃閃的物事準備丟出。她雖然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卻本能地覺得,只要寧小閒將它射出去了,鬼娃娃從此就要消散於天地之間。
見到鬼娃哭得傷心欲絕,她心口一熱,不加思索地撲了出去。
在男女主人面前,肉球哪敢掉鏈子?長藤一緊。不等她撲到結界外,又將她拽了回來。手腳被縛,劉嫗登時已經痛哭出聲:“姑娘。你救它一救吧!”
救?怎麼救?寧小閒微微皺眉。